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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沉雅心中一沉,侧目看向舒棠。
舒家小棠脸上的神情,早已惊呆了。
秋多喜被唐玉扶着,来到几人面前。三年之别,许是因为久病,许是因为历练,秋多喜敛去昔日几分冲动,变得安宁从容。
她朝云沉雅三人微微俯身。
“大公子,二公子,小棠。今夜之邀,其实是唐玉替我邀你们来的。因亦飞回来了,我们三个,等我风寒好了,可能要一起北去大瑛,看看神州风土。此一去,不知何时回来,我……”
说到此,她一顿,目光又小心翼翼地掠过舒棠。
“我在京华城,识得的人不多,所以,所以……”
“她在京华城,识得的人不多,只你几个故友,令她有些牵挂,所以临行前,邀你们一会,算是作个别。”方亦飞不知何时倚在门槛,手里拎着一壶桂花酿,懒洋洋地接过秋多喜的话头,替她说了下去。
可话音落,却没人有反应。
见一面,作个别。此一去,不知何时回来。
有些话呢,不用说明白,任凭谁听了,都会懂的。
而生离死别,伊人将逝,古往今来,都令人神伤。
秋多喜抿唇,舒棠愣怔,景枫沉默,云沉雅合扇。唐玉垂眸看地上暗白光影,方亦飞抬目望天边的朦胧月。
紫藤花穗子又掉了几串在地上,风拂过,扬起细小花瓣。
不知过了多久,宅院里,才响起一声呆呆的“哦”。
舒棠望着自己的脚尖,重重点了下头,又道:“大瑛很好玩,你去那里,不必、不必急着回来。”
秋多喜一愣,片刻,也点了下头。
“嗯,我不急着回来。”
舒棠抬眸,又看了她一眼,继而接着道:“你还可以……还可以去永京,北荒都瞧一瞧。对了,还有沄州。沄州景致很好,泛舟水上,乌篷船身低,摇摇晃晃,里面点着昏黄灯火,可以沽酒,可以睡觉。”
泛舟水上,乌篷船身低,摇摇晃晃,里面点着昏黄灯火,可以沽酒,可以睡觉。
当年云沉雅对她说的那句话,是舒棠所熟知的与沄州相关的一切。可她就这么惦记着,惦记着,一直到今天,又拿出来挂在嘴边。
是想一直说着话,让气氛不至于回到方才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吗?
云沉雅不由转头看向舒棠。
她的神色有点着急,有点难过,明明指尖有些发颤,可还在挖空心思想着话头。
这个老实的,单纯的,笨拙的又聪明的小傻妞啊……
“唰啦”一声折扇展开,云沉雅忽地温声笑起来:“说的是,大瑛朝二京十八州,山河壮丽,海天辽阔。秋姑娘若要去,不必急着回来。”
秋多喜一愣:“大公子?”
这会儿,唐玉却反应过来,笑着将话头接过。
“我们三人同行,走水路。大抵会先到滦州。滦沄二州隔着芸河,去沄州看看倒也方便。不过北地严寒,我们打算先玩遍江南,等到来年春暖花开,再北上去永京,善州等地。”
“去永京作甚?”倚着门槛的方亦飞忽然道,他只手将桂花酿一抛,“哼”了一声,“永京有我看不惯的人,不去。”
桂花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,景枫抬手接了,走到石桌前,将摆好的酒杯满上,一边道:“春暖前,留在南方也好。大瑛之南,入冬后,河水不会结冰。从滦州乘船去通京城,若顺风势,只需两天两夜。”
杯中水满,唐玉扶秋多喜来石桌前坐下。方亦飞懒散地倚着紫藤花架喝酒。云尾巴狼拈了一小块糕饼尝,不喜,又换一块。景枫说,这里的桂花酿,不似北地的冷冽,却多一分甘甜香醇。舒家小棠问,北地的桂花酿怎么酿。景枫笑着答,明天将方子写给你。
秋多喜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景象,倏忽又忆起小时候。
那一年,瑛朝两个小皇子来南俊。秋多喜只六岁,却已情窦初开,喜欢的是那二皇子英景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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