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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仪望着小甘的脸:“我做了一个梦……”她想起自己是在“今生”,但旋即心头狠狠一牵,那是因为想到了自己方经历了什么。
薛放从外进来,先叫她喝了汤水,才告诉了她圣上旨意的事。
他并没有先开口阻拦,而看杨仪的意思。
薛放虽然不愿意杨仪离开自己身边,千里扶棺回京,但假如杨仪愿意,那他……
“俞监军呢?”杨仪忽然问。
俞星臣也在子时刚过才歇息了一个时辰。
三人在厅内碰头。杨仪见了他,直接说道:“我不能在这时候回京。”
薛放在后松了口气,俞星臣却淡淡地,这个答复早在他意料之中。
“可是,皇上的旨意谁敢违抗?”俞星臣回答。
杨仪垂着眼帘,声音轻的像是一阵薄薄的烟雾:“那也是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’吧,我本想写一封折子给皇上,但……”
但她实在心力交瘁,心乱如麻,心中虽然有无数的话,但细细一想,却又仿佛是空的。
她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形下,会写出什么来。
最后,杨仪吸了吸气:“能否劳烦俞监军……帮我写。”
她的心意,俞星臣必定会知道,他也必定会把她想说的所有都写出来。
俞星臣错愕。
迎着杨仪的目光,俞星臣一顿之下,竟没有多余的话,只道:“好,交给我,你放心。”
“多谢。”杨仪松了口气。
她转身要走开,却又止步。
低着头,杨仪低声道:“我、还想请教你一件事。”
俞星臣走近一步:“你说。”
杨仪吸气,看了看前方,方才不知是谁来了,薛放走出门去,并不在跟前。杨仪便道:“父亲……是不是我害死的?”
如闻惊雷,俞星臣陡然一惊:“你说什么!”
杨仪并不看他,仍是直直地望着门外,依稀瞧见几点雪花的影子:“假如不是我在这里,他应该不会来,自然就不用被卷入……”
“杨仪,”俞星臣走到她身旁,打断了她:“杨院监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,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,从不曾为此后悔过,你若是把他的死归咎于自己身上,只怕他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。”
“是、是吗?”
俞星臣盯紧她:“之前我在祖王城,你日夜惦记,难道,也是怕我死在那里,怕……万一我死了,自然也觉着是你害死的?”
杨仪的眼珠稍微动了动,仿佛在寻思他的话何意,然后她道:“是……是吧。如果你有个万一,自然也是我……”
“不是你!”俞星臣断然道:“跟你无关。不管是世叔还是我自己,我们都是随着自己的心所做的决定。不管在这里遇到的是什么,都毫无怨尤……你若不懂,便想想你自己,你为什么要来?”
在泥淖般的悲伤里,加上身体的缘故,杨仪的脑瓜已经不太能动了:“我、为何要来。”
最大的原因当然是薛放。但……当目睹满目疮痍,民不聊生,她知道自己来对了,她必当做点什么。
俞星臣道:“世叔有一句话‘苟利社稷,死生以之’,于我而言,亦是如此,我们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,这已经足够!你要是把世叔的死归咎于自己身上,却是太看轻了他,也玷辱了他。你明白吗?”
杨仪闭上双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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