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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如他不愿放弃储还真。
太子梅倒很想问一问东方情白为什么可以不辨善恶的接纳一切?储还真之于他的意义是种怎样的重要?
事已至此他却不想再开口了,不管如何的情有可原,到底是一桩惨痛的事。
太子梅会动手的。
他清楚自己这样一辈子最深的执念便是“太子”身份,打小受到的规训不能让他和东方情白一样高高挂起。物阜民安,他便喜乐,民不聊生,他便痛苦,太子梅不曾自诩磊落,也曾自私求活百般算计,却于黎民万生一事上,从来不曾退缩。
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善?或说是被“储君”责任桎梏不脱的一种使命。
他知道自己最会权衡利弊。
在浩渺的云山尽头,他赫然得见一片清光排拂烟霾,凡间山河历历在眼。
以后再不能看见了。
太子梅往回走之前,将隐符捏碎散入风中。
国师孚如教过太子梅如何杀死东方情白,只需用一把特定的匕首刺入他的心脏即可。
这听起来过于痛苦,太子梅问他可否换一个方式?
孚如说:“他痛不得他死不得,千千万万的凡人就痛得死得?”
其实到底同他有又什么干系呢?太子梅想这样反驳,可却明白“怀璧其罪”的道理,东方情白没有杀戮成性,仅在于他身负强大的浊息魔气,让全天下的魔修有了依凭与汲取之源。
仅是这样,他的存在就变成了错误,变成了罪孽。
孚如教给他刺魔方法时,太子梅在为去嫁王宫外的东方情白而梳妆。
他此刻也在梳妆,对着太白殿如冰潭的一面水镜。
太子梅想要再嫁一次东方情白。
嫁衣已然是重新裁减过的,太子梅又消瘦了些,立在云里就好似一株冬日的柿子树,火红明艳,却是枝干嶙峋,欠缺生机。
找到东方情白的时候,他正在从人间搬来的那座山丘顶,在挖坑种花。
太子梅一身嫁衣出现,东方情白先是偏侧着脸遥遥怔怔地看着他,而后丢下了一杆锄头,一手抱起了立在他腿边的小娃娃,闪身至太子梅跟前。
“魔君在做什么?”太子梅问道。
东方情白暗绿色的眼瞳深处有笑意:“在教你闺女种花。”
三千罗浮是随着人间的山一齐带上天的,开不败的馥郁,恰如其分的美丽。
“她学会了吗?”
“学不会,倒真像个痴的,不如本君的阿狺。”东方情白嘴上嫌弃的紧,手却去揩小娃娃脸上糊着的泥,“笨是笨了些,倒也不能丢。”
此话说完,太子梅心神晃荡。
东方情白见他忽地沉默,便道:“殿下今日穿的与往日不同。”
太子梅仰起头,笑颜温静:“我们,再成亲一次吧。”
几乎没有意外,东方情白答应的非常果断干脆。
他从来不会拒绝太子梅的什么请求,除了太子梅想下凡。
山丘为傍,长倚云海,万千白鹤衔花献礼,整个太白殿便被黄花装裹堆满,放眼一望,漫山花树像初升的日头,跃过橙红,长成一种温和的鹅黄。
太子梅的嫁衣独树一帜的如火如荼,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被烧燃,东方情白顺应地同他站在一起,老老实实地拜过最不屑的天与地,拜过空无一物的父母高堂,最后夫妻相对依依一拜。
最后,太子梅管他要一把剪子绞发合结,东方情白以手作刃削下一截发放进太子梅的手心,不肯给他剪子。
自被掳上太白殿,太子梅就从来没有见到过哪怕一把利刃。
“怕孤杀你吗?”他笑了笑,低着头认真的将两人的头发缠绕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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