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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饶有兴趣地咧了咧嘴:“可否请司姑娘示范一下,如何仿人的声儿?”
本事光说不显,确实不大可信。
司滢急于证明自己没有夸口,便松开谢枝山,把脸掩在衣袖后头,低低地扫了扫嗓子,很快开腔:“谢家小儿,纳你狗命来!”
陆慈被慑住,这声音雄浑铿锵,竟与西宁侯相差无几。
露这一手确实了得,只是听来,多少有些像在借故骂谢枝山。
司滢显然也意识到了,她觑了觑谢枝山,见他拢着眼睑很拿不准是喜是怒,吓得噤在原地,不敢再吱声。
日头正好的时辰,房里仿佛冻住了似的,让人喘气都不敢大动静。
少顷,谢枝山喉结动了动:“我已脱罪出狱,还需要你效什么力?你如何想的,最好照实说来,莫要隐瞒。”
都到这节骨眼了,也没什么好遮盖的。司滢目光轻轻晃一下,迟迟道:“公子要报仇,我愿尽绵薄之力,只求公子您……莫要撵我离开。”
无根浮萍,遇事多个心眼,是再正常不过的。
被他押着帮忙时,司滢挣扎过,也揣度过。
明明有脱罪之法,但不找家人不寻好友,偏偏给她去办。起初她的预想很简单,要么是成算不足,怕拖累亲朋;要么,就是怕府里人关心则乱,反生枝节。
当然,也曾经冒出过猜测,怀疑害他的人,可能就在谢府。
但这一想法并未持续太久,便被司滢抹掉了。
在丫鬟织儿那头,她大致听说过谢府一些事。
譬如谢府人丁并不兴旺,谢枝山祖辈早亡,其父也在几年之前染病去世,眼下住在这府里的除了他们母子外,再就是他几位姑表兄弟姊妹了。
谢家两位姑奶奶,嫁的都是正五品往上的官,治家严不严另说,一荣俱荣这个道理,是最基本的通识。
都说谢氏一门是皇亲贵戚,但正儿八经论起来,谢枝山才担得起这四个字。换句话说,只有太后这个外甥在,谢氏一门才借得了太后的光。
拿糙话来说,蠢成王八也会盼着他好,再是天大的诱惑在眼巴前,没哪个会糊涂到打他的主意,那与自毁根基没区别。
综上所想,便只剩一个可能:要害谢枝山的人在府外,而且对谢府人的一举一动,都非常了解。
当然最终下这个定论,还是方才司滢躲在湢室时,听到了他与陆慈的那些话。
一通老实巴交的分析,得了谢枝山扔来的四字评价:“耳力了得。”
不清不楚,像夸人又像贬人,司滢不好给反应,只得装聋扮哑。
谢枝山调转脚尖,坐回椅子的时候,看了眼自己的衣裳。
好好一件夹袍,眼下皱得不成样子。冷不丁一看,还当他大早上招猫去了。
这缎面光度极佳,上头每一道褶子都是她的辉光,印证了她多么地泼辣有为。
前后见面不过三回,不把他折腾到狼狈得像落了难,都不算跟她打过照面。
就这,上次她还好意思解释,说平时不这样?
眼梢挑向鬓角,谢枝山睃着司滢:“仅凭只言片语,便能将事情推出个大概,你果然是个聪明人。”
不仅聪明,还会学舌。上辈子怕就是凭的这项本事,才逃出了谢府。
有些事想起来怒气填胸,跟眼下的叠加在一起,更让谢枝山觉得肝都被顶淤了。
他张了张嘴,却发现已然给气得说不出话来,无奈只得揭盖喝茶,以掩饰自己的失语。
陆慈将一切尽收眼底,他心里笑得打跌,知道不好再做壁上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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