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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正是小暑,夏草繁茂。一只黄嘴鸟雀自树梢轻盈跃下,飞掠过某处山崖,忽然“扑通”坠了下去,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。
不远处,荒草掩映的山洞内,隐约露出一口棺材的轮廓。
那棺材通身漆黑如墨,棺盖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繁复符文,棺身贴满了凌乱的黑色符纸,整口棺材还被粗壮的玄铁锁链缠绕,再加之数枚咒钉死死封住。
洞口外,云彩缓缓聚拢过来,在鸟雀尸体和寂静的荒草之中投下一片阴影。
棺材突然微微一震。
棺盖上的符咒有所感应,暗红流光开始明明灭灭,黑色符纸上的朱砂亮了又暗,一张张簌簌地化作青烟,锁链“哗啦”轻颤,颤得越来越急,越来越响,到最后竟如索命铃一般震天响起来,几乎要困不住里面的东西了。
青天白日,旱雷炸响。
棺盖“砰”一声断成两截,带着尚未完全起出的咒钉滑落开去。
一只手伸出来,扒住了边沿。
那是只极为好看的手,修长匀称,指骨分明,就是少了几分血色,皮肤苍白得甚至有些透明。
紧接着探出了一张蓬头垢面的脸。
那棺材里的凶物似乎没睡醒,晃了晃脑袋,将乱发拨到耳后
,露出一双惺忪迷离的狭长眼眸,而后迷迷糊糊地爬出棺材,膝盖一软,“咚”地磕在了地上。
沈修远吃痛,眼中的迷茫终于褪去,渐渐变得清明起来,继而更加困惑。
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,一剑穿心,死得透透的。
如今这是……?
膝盖上传来的疼痛新鲜而明烈,陌生的躯壳,久违的五感,阳光穿过云彩缝隙,照亮了洞口的一小块空地。
沈修远被刺得眯了眯眼睛,抬起头,环顾四周。
他孤魂野鬼地飘荡了三十几年,路过这口棺材的时候,冷不丁被拽了进去,一刻钟后莫名其妙就还魂了,这个地方绝对有大问题。
棺盖上的符咒、符纸的灰烬、崩断的锁链、还有咒钉……山洞内生着稀疏的杂草,底下隐约露着某种阵法的痕迹。
沈修远大感不妙。
以自己浅薄的见识看来,这恐怕是个还魂阵,还是很邪门的那种。
多半是魔修捡了别人的尸体回来,藏在此处炼成容器,方便日后借尸还魂、金蝉脱壳用的。不知为何没能用上,反倒让自己白白捡了便宜。
他试着运转了一下内功。
果不其然,丹田内埋有魔种,心法也是乌七八糟的那种邪功。
他上辈子有幸尝过当魔修的滋味,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一剑穿心,没想到造化弄人,这辈子还是重生在了魔修身上。
沈修远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,花了一盏茶的工夫接受了这个事实,然后爬起来,步子踉跄地离开山洞。
他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,倒没有为此难过多久,反而是这具躯壳不知在棺材里躺了多久,给他臭得抓心挠肝,不得不抓紧时间找个地方洗洗。
然而人倒霉起来洗个澡都能出事。
沈修远在小溪边捋起破破烂烂的衣袖,掬了捧水泼在脸上,刚抹两把,就听溪流对岸的树丛后面传来窃窃的说话声。
“……罗盘反应剧烈,很近了,应该就在前面,不会有错的。”
“好重的魔气,前面可能是魔修的老巢,小心些,安全为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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