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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人说着,撩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,后又放下帘子,转头对宁洛说道:“幸好有你,否则我再睡,今晚便要失眠了。”
宁洛笑笑,还有些心悸。
那人瞥了眼宁洛的包袱,笑道:“小郎君这是要去哪?包袱这般沉。”
宁洛一怔,心想这“小郎君”唤得好生熟悉,莫不是那天夜市偶遇的少年郎?
那天戴着面具,不知全貌,只认得声音。而心静后再辨,确实与那晚偶遇的少年如出一辙!
于是宁洛立即问道:“请问阁下可是殷公子?”
那人却忽的莞尔一笑,侧过头,抿嘴掩饰,奈何那双溢出喜悦的眼神是如何都挡不住的。
他平了平笑意,又回头对宁洛说道:“小郎君,分明是我先问的你。”
宁洛回神,匆忙道:“啊,对,我要去墨城。明家公子担心我,便多给我准备了些东西。”
说罢,宁洛又问道:“可是殷公子?”
那人勾唇笑着,微微朝旁边侧了侧头:“小郎君好耳力,还能听出是我。”
见真是故人,宁洛顿感欣喜,止不住咧嘴笑起来:“真是殷公子!”
那人见他高兴,便歪头冲他笑道:“小郎君见到我很开心吗?”
这么一说,宁洛才敛了些情绪,微笑道:“自然。本以为无缘再见了,不曾想还能再与公子相遇,宛然像是……失而复得似的。”
那人抿嘴笑出声:“好,小郎君说得极好。”
一时分不清是在笑话,还是真的觉得好,宁洛只觉着高兴,便没再想太多。
那人渐渐收了笑,指着宁洛包裹又问道:“小郎君,你这包袱里长长的东西是什么宝贝?”
宁洛低头瞥了眼。那是殷武神的画像,临行前明诚为他装进了一个竹筒里。装进包袱,则显得尤为突兀。
宁洛答道:“是幅画像。”
那人勾唇笑着,翘起腿,另一只手托着腮,饶有兴趣的问道:“可是幅美人图?竟叫你随身带着,爱不释手?”
宁洛笑笑,坦诚道:“只是幅武神的画像,没有什么美人。”
那人又道:“哦?不爱美人爱武神,倒也新奇。不知小郎君爱的是哪位武神啊?”
宁洛犹豫道:“是……殷故武神。”
那人的笑渐渐敛了去,他道:“殷故……好像不是神吧。”
宁洛一怔,疑惑道:“不是神?”
那人道:“不读诗书不念经,生前杀人无数,死后怎么会成神。”
宁洛迟疑片刻,却问道:“那会读诗书会念经,生前不杀人,死后便能成神吗?”
那人跟着愣了一下,又笑道:“为何这么问?”
宁洛抱起手臂,道:“若是这样,我死后岂非也能成神?”
那人没忍住,噗嗤一笑,忍俊不禁:“小郎君,与你同行实在太有意思了。”
宁洛轻笑,话题又回正轨,温柔道:“无论他死后是否成神,他也是一方百姓的信仰。我见过太多生活不如意的人,他们宁愿少吃一顿,也要为信仰送上新鲜的蔬果,保佑家人平安。”
那人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,眉头微蹙,问道:“那神保佑他的信徒了吗?”
宁洛笑着抬眼看向他,坦诚道:“当然。神会保佑他最忠实的信徒。”
说罢,宁洛又垂下了头,心虚的想着:“虽然我只算是半个忠诚信徒吧,也不知道武神他老人家是怎么看待我这个平时不烧香,临时抱佛脚的家伙的。”
宁洛笑了笑,又抬眼看他,问道:“说起来,殷公子和殷武神是本家呢。”
那人抱起手臂,坦诚道:“嗯,确实是本家。”那人说着,又撩起窗帘向外看去。
宁洛见他似有意回避这个话题,便识趣的不再继续。
其实殷公子想要回避也能理解,毕竟殷武神死时是犯了叛乱的重罪,死得并不光明,头颅还被悬挂京城多年。
这对曾是贵族的殷世家来说,应该是奇耻大辱,同样也是殷家没落的导火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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