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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岸从床头柜摸索到手机,按亮屏幕看了一眼时间,早上七点十五。而八点就要上第一节课,今天一天都是满课。
留给他偷摸洗床单的时间不多了。
他把鸡窝一样的头发捋到脑后,穿起衣服后快速把床单叠了起来。
公寓原本有公共洗衣房,但封闭管理之下出不了门,只能自己在卫生间拿着肥皂手洗。
常岸长这么大洗过衣服,洗过袜子,洗过内衣内裤,唯独没有手洗过床单,这床单展开来比他臂展还长,拎高了还会有一角垂地,看着就让人犯头疼。
更头疼的是他压根没有带任何能够洗衣服的工具。
常岸讲究惯了,不愿意用公寓里提供的那块肥皂,总觉得洗手用的皂上细菌密布。
宋和初倒是有一块专用全新的洗衣用硫磺皂,大概是来隔离收拾行李时为了方便,直接拿了一个还没拆封的,此时就摆在架子上的洗发水旁边。
走投无路,只能拉下脸去借了。
早晨做了例行核酸,宋和初把早饭领到手,进屋前还叮嘱了他一句不要忘记早八上课。
常岸应声答应,犹疑片刻问道:“你的肥皂,借我一块?我要洗个衣服。”
宋和初拎着小米粥,没有理解他的意思:“你用呗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……”常岸第一次遇到如此难以启齿的请求,措辞半天,索性说道,“我切一半吧,分开用,回去还你一块。”
宋和初的表情变得十分耐人寻味。
常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形象再度崩塌,从装逼王逐步走向“恐同的装逼王”。
但他实在不好意思说他习惯裸睡,这是要拿去洗床单上的梦遗物。
“切吧。”宋和初没有像往常一样开玩笑嘲讽,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。
常岸拦了一下门,在夹缝里补充道:“没别的意思,我就是穷讲究而已。”
宋和初哭笑不得地看着他:“你……自我认知很清晰。”
常岸意识到最好再说些什么,但喉咙被噎住一样说不出话来。
好像说什么都来不及了。
借个肥皂——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,按照宋和初的性格也许压根不会放在心上的晨间小插曲。
但常岸却说不上来的别扭。
他自认是个潇洒的人,不会敏感地解读旁人的一言一行,哪怕有时收到了明晃晃的敌意也不会太过在意。
但他此刻却敏锐感受到了有些事情正在潜移默化里发生改变。
他似乎开始越发在意宋和初的性取向了。
说不上来这改变的原因是什么,像偶尔后背上某个地方发痒,想认真感受一下伸手去挠时,那股痒意又消退下去,四处抓挠都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。
好吧,也许是末梢神经不够敏锐,也许是时候还未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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