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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知道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,也知道曾经的同门师兄弟,有因为“走火”而半身不遂、武功尽废的,也有因为“入魔”而神昏错乱、发狂发疯的。
至于自己能否化险为夷,撑过这道难关,连他自己也不知道。
他现在唯一能做的,就是趁神智还有几分清醒,远离阿勒坦,甚至离开清水营,以免发狂后误伤友军。
荆红追松手弃掉断剑,从屋脊滚落下来,闷声摔在石板地面。随后手脚并用爬起来,跌跌撞撞地走了。
阿勒坦陡然睁开了双眼。
他意识到自己之前陷入昏迷,但不知昏迷了多久。
暮色像薄纱笼罩大地,他估计时间只过去两刻钟,或者还要再短一些。
方才发生了什么?
他只记得打倒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跟踪者后,背心猝然一痛,丧失了意识,清醒后就成了现在这副趴在偏僻小巷地面上的狼狈模样。
“……阿勒坦!阿勒坦!”
他听见同伴用瓦剌语呼唤他,于是踉跄爬起,正要扬声回应:“我在这里!”却发现自己喉如吞炭,刀割火灼一般疼痛,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情急之下,他抓起腰刀敲击地面,发出铿然脆响。
不多时,瓦剌汉子们闻声赶到,冲过来七手八脚搀扶他。
有人失声叫道:“王子,你的头发——”
阿勒坦弓着身,低着头,看见从肩膀垂落下来的鬈发,竟从原本的乌黑油亮,变成了积雪一样惨恻的白色。
他吃惊地抓起一把发辫,发现从发梢到发根全白了。
同伴从他的背心处拔出一根漆黑的玄铁飞针,表面流动着不祥的幽蓝光泽,显是淬了毒。
阿勒坦翕动嘴唇,只说不出话,一股悲愤狂怒的声浪,在胸腔内咆哮——
这声咆哮终于化作一口黑血,喷在衣襟与身前的地面上。
东城,霍惇特地腾出一处精致又宽敞的宅院,给新来的苏御史居住。这宅院紧挨着驻军营堡,方便锦衣卫带来的五百精兵随时保护。
今日是八月十五,中秋佳节,各有司衙门的官员们休假。军营里的驻军虽不能回家探亲,但也能大锅炖肉吃起流水席,作为节日犒赏。
霍惇和严城雪早为苏晏置办了一大桌好酒好菜,就备在他的后院中,可以边赏月边吃吃喝喝。
苏晏既然接受了两人的投诚,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,于是毫不做作地接受了,还热情邀请他们参与部门聚餐。
严城雪看到苏御史的脸就心梗,并不想和他同桌用膳,找个借口推脱掉,和霍惇一同走了。
苏晏也不挽留,笑眯眯地拉着小厮与锦衣卫们同坐一桌。
他看看天色,嘀咕:“阿追怎么还不回来?”
褚渊说:“荆红兄弟武功高强,断不至于遇险,想是情况复杂,调查起来需要时间,我们再等等。”
高朔说:“这清水营颇为繁华,又恰逢佳节盛会,热闹得很,还有不少勾栏院,也许他被乱花迷了眼,自找消遣去了。”
苏晏失笑:“哪儿能呢,他干不出这种事。”
高朔煞有介事道:“可说不准,男人么,久旷之下找个鸨儿泻火,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。”
苏晏瞟着高朔,挑了挑眉,“照这么说,你们没少干这事儿?你的上官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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