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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柳脸上泛起红,伸手接下赵春梅递过来的馒头,他都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吃过白面了,轻轻咬上一口,是细腻的甜香,他抿了抿唇:“阿娘,今儿个咋吃这好啊?”
赵春梅笑着说:“眼见着秋末了,地里的玉米还没收,吃好点儿好有力气干活。”
这几日赵春梅和顾知禧一直忙着做绣活儿,本想着等到月末了再收玉米,可眼见着一日比一日冷,实在不能再耽搁了。
沈柳忙点头:“我劲儿大,我来背筐子。”
“你在家歇歇,我去就成。”顾昀川怕他光喝汤腻着,夹了筷子萝卜丝放到他的白馒头上。
顾昀川腿脚不好,家里人都想让他歇着,可他没应,同吉婶知会后给郑虎放了假,虎小子欢喜地直蹦高,拎上小竹筐就要和满子哥一道上山里耍。
小哥儿一听便不乐意了,他皱起脸,嘟嘟囔囔:“那咋成,我也得去。”
顾昀川蹙起眉头,大手自后伸过去揉了把沈柳的腰,温声说:“不难受?”
沈柳指尖抠着筷子边,想起昨儿个夜里,羞得都不敢瞧人,他只顾昀川一个男人,也没人细细教过他什么,那些事儿还不是由着男人说啥是啥,他花样百出的,回回都弄的他腰疼得厉害。
沈柳咬了咬唇,眼睫轻抖:“可是我想去。”
赵春梅瞧着两人,笑着摇了摇头:“那就都去,一块儿干反倒快,用不了一天就能好。”
小哥儿欢喜起来:“好!”
吃过早饭,几人装好镰刀、麻绳,头上戴着斗笠,背着筐子出了门。
早半月,家里就已经在准备过冬的粮食了,镇子上住着虽然不缺水米,可地窖里食物齐全,心里才踏实。
许是挨着山,十月天后,地里霜得厉害,尤其日头不大的晨时,土面上都结着冰。
这时节,但凡家里有地的,多得种上三五亩的玉米过冬。
玉米好储存,才收下来的玉米正湿润,指头掐上一把能出水,得在院子里搭个棒架,把玉米晒干晒透了,不然得长霉。
晒透的玉米棒子对着擦,玉米粒子搓落下来,拌着菜叶子就能喂鸡喂猪。
或者到磨坊里去皮打成碎,打小一点能熬成糊汤,打大一点就是碴子粥,还能用碾子磨成玉米粉,平日里贴个饼子也是喷香。
顾家的菜地不多大,拢共不过三五亩,玉米就占了小一半。
今年雨水丰沛,长势好,玉米杆子比人还高,窄而长的叶片已经泛黄卷边,风一起,唰啦啦地响。
地本就不大,玉米也只有小片田,几个人一块儿干,一个日升就能做一多半的活儿。
割好的玉米杆子横七竖八的歪在地上,得把玉米一个一个掰下来扔进筐里,剩下的杆子也有用处,拿麻绳子捆扎好了背回家,能烧火做饭。
顾昀川腿脚不好,主动担下了掰玉米的活计。
家里人负责割杆子,再拖到他跟前,方便他做活儿。
一干起农活儿就忘了时辰,快要到晌午了,灰蒙蒙的天竟然亮堂了不少,山风吹开层云,日头露了出来。
只剩下不多玉米杆子还没割完,几人商量了下,干脆先把割好的杆子上的玉米掰下来,装进筐子,余下的只等吃过了午饭再说。
田地里,干农活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。
都是赶着时间,收了这一季的菜,翻一翻土,晒几天日头养一养地,就该把耐寒的冬菜种上了。
隔着几道田垄,正有汉子拉着黄牛在地里翻土,日光疏散,落在老牛厚实的脊背上。
顾昀川将玉米掰下来,砰咚一声扔进筐子里,长风拂过,吹得衣摆轻轻翻动,他望着那老牛,好半晌,缓缓开了口:“阿娘,我有些事儿……想同您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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