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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静翻药箱时,余光瞥见他正盯着墙上的拓片。
拓片上的“开者必亡”被番茄汤晕染开,“亡”字的最后一笔红得刺眼,像滴刚落的血。
“下午和客户谈项目,”刘益明突然开口,声音比刚才低了些,“在乾陵附近的山里转了大半天。本来想带方圆和小许一起,可那俩小子说你最近总做噩梦,非吵着要先回来陪你。”
苏静的手顿在碘伏棉棒上。
她想起傍晚方圆和许健离开时的背影,想起他们塞给她的便签纸和佛珠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没和你一起?”
刘益明没说话。
他低头解衬衫纽扣,露出锁骨处一道新伤,血还在往外渗。
窗外的飞蛾又开始撞窗,一下比一下急,翅膀刮过玻璃的声音像有人在哭。
苏静突然发现,他的影子在地上扭曲着,根本没有脚——不,不是没有脚,是脚边堆着团黑黢黢的东西,像团被踩烂的牡丹花瓣。
“静儿?”刘益明抬头,血从下巴滴进领口,“你怎么哭了?”
苏静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。
她摸了摸脸,满手都是泪。
刘益明站起来要抱她,她却转身撞进他怀里,把脸埋在他染血的衬衫里。
那里还留着体温,可她分明听见他心跳很慢,慢得像老钟的摆——一下,两下,中间隔了好长的空当。
“我就是害怕。”她小声说,“你答应过我,这次项目谈完就不去乾陵了……”
“谈崩了。”刘益明的手在她背上一下下拍着,“甲方临时变卦,说明早再议。方圆和小许看我一身伤,非让我先回来,他们在酒店住着呢。”
苏静的指甲掐进他后背。
他说“酒店”时,喉结动了动——那是他说谎的习惯。
可她没拆穿。
她想起肚子里三个月大的孩子,想起许健说“花瓣落在哪里,哪里就会……”,想起拓片上渗开的血字。
她把脸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些,闻着那股熟悉又陌生的血腥气,轻声说:
“明天……明天我们去庙里烧柱香吧。”
刘益明的身体僵了僵。
窗外的飞蛾突然撞碎在玻璃上,翅膀的碎片落了一地,像撒了把干枯的血渣。
他低头吻她发顶,带着血的嘴唇贴在她头皮上,温热得不正常:
“好。”
厨房的挂钟敲响十二点一刻。
苏静望着地上的碎蛾,望着刘益明脚边那团像牡丹花瓣的黑影,突然想起下午收到的陌生短信——“十二点,记得锁好门”。
可现在门开着,风卷着腥气灌进来,把拓片吹得哗哗响。
“开者必亡”四个篆字在风里摇晃,被血染红的“亡”字格外刺眼。
苏静摸了摸肚子,那里还没有动静,可她突然很怕很怕——怕明天天亮时,怀里的人会像那只飞蛾一样,碎成满地血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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