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干尸的另一只手按上姚刚的后背,两人同时发出惨叫。
周华看见姚刚的头发在变白,皮肤在变皱,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橘子皮;他自己的视线也开始模糊,手电筒的光忽明忽暗,最后"啪"地灭了。
黑暗里只剩干尸粗重的喘气声,一下,两下,混着周华越来越弱的心跳。
他想抓住姚刚的手,却只摸到一片冰凉——姚刚的身体已经缩成了小小一团,比婴儿还小。
"救。。。"周华最后发出的音节被干尸的喘息吞没。
盗洞口的月光还在漏,却照不进这团越来越浓的黑暗里。
钱墨蹲在盗洞前,指尖的土粒簌簌往下掉。
他能听见山风里若有若无的呜咽,但更清晰的是内衣口袋里长命锁硌着皮肤的疼。
小老头的背影早消失在山雾里,可那声"乖儿子"还在他耳朵里嗡嗡响——他钱墨,堂堂考古所副研究员,要管一个不知来路的老农民叫爹?
"墨儿。"
钱墨猛地站起。
小老头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,手里提着个粗布包,月光照见他鬓角的白发,倒真像等儿子回家的老父亲。
"走,去我那棚屋歇脚。"小老头拍了拍他肩膀,"明儿要赶早回村,咱爷俩说说话。"
钱墨的后槽牙咬得发酸。
他跟着小老头往山坳走,听着自己踩断枯枝的声响,心里盘算着:等进了棚屋,先假装喝水,然后抄起桌上的酒壶砸他后脑勺——这老头再厉害,总防不住背后偷袭吧?
棚屋里点着盏煤油灯,火苗子晃得人影变形。
小老头解开粗布包,露出俩瓷碗、半块酱牛肉,还有壶,温着的黄酒。
他倒了碗酒推给钱墨,自己端起碗抿了口:"我年轻那会,跟着师父下斗,最怕的不是粽子,是人心。"
钱墨捏着酒碗,指甲几乎掐进瓷里。
他强笑着:"叔。。。爹,您这是要讲古?"
"我给你讲个真事。"小老头往酱牛肉上撒了把盐,"三十年前,洛阳有个姓陈的老把头,专盗唐墓。
有回下斗碰着个血棺,开棺见着个女婴,裹着金缕衣睡在尸怀里。
老陈头没动金缕衣,把女婴抱回家养了。"
钱墨的眼睛亮了。
他放下酒碗:"后来呢?
那女婴知道自己是从棺材里捡的?"
"女婴十六岁那年,老陈头走了。
她在炕席底下翻出本账册,记着老陈头这一辈子盗的斗,最后一页写着:我盗了一辈子墓,折了阳寿,只盼这丫头干干净净过活。
"小老头又抿了口酒,"行里有个老规矩。。。"
"什么规矩?"钱墨前倾身子,声音都拔高了。
小老头却笑了,把最后一块酱牛肉塞进钱墨碗里:"明儿回村见了你奶,我再跟你说。
睡吧,赶早班车。"
煤油灯的光渐渐暗了。
钱墨蜷在棚屋的破床上,听着小老头均匀的鼾声,手却悄悄摸向枕头下——那里有他方才趁小老头不注意藏的碎瓷片,边缘锋利得能割破动脉。
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窗缝,钱墨盯着小老头的背影,突然想起长命锁上的"袁"字。
袁天罡,那是给乾陵定穴的高人。
这老头,真的只是个普通农民?
棚屋里的煤油灯"噗"地灭了。
钱墨的手在黑暗里发抖,碎瓷片扎进掌心的疼,比不过心里翻涌的疑虑——他原以为认爹只是权宜之计,可这老头,似乎藏着比乾陵更深的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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