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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予舔了舔嘴唇,杏目幽深。他慢慢靠坐回车上,拿了车内的毛巾一下一下慢慢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。
司机从后镜看到他的嘴唇嫣红,似有鲜血,虽不知血因何而染,却仍觉极为骇人。
有的秘密是不容窥视的,司机只敢轻声细语地问:“贺老板,那……咱们现在走吗?”
“走啊。”贺予笑笑,随手把毛巾一扔,眼神寡淡森冷,如疯如魔,但语气居然还是很客气的,文质彬彬,斯文知礼,“麻烦您送我回酒店,谢谢了。”
司机抖了一下,车内开着暖气,有一瞬间却觉得毛骨悚然,惊出一身冷汗。
回到宾馆内,贺予从镜子里端详着自己。
嘴唇的血已经凝固,结了暗色的痂。他抬手轻轻触碰,回忆刚才的一举一动。
谢清呈说他把血当药,把恨当医。
他觉得很可笑。
难道他想?
可他拥有爱吗?他拥有真正的药吗?他拥有那座通往正常社会的桥梁吗?
谢清呈还说过去花在自己身上的时间精力都很宝贵,现在看来是喂了狗……
到底是客气了。
只怕谢清呈内心深处不止觉得是喂了狗,狗尚且会摇尾乞怜,谢清呈应该骂他是中山狼。
那男人可以骂得更狠一点。
反正他不在乎了,他早就不在乎了。
在男人离开他时。在广电塔的视频下。在谢清呈说精神病的命不值一提时,在他反复向谢清呈说自己病了却始终等不到谢清呈一字回复时。
他就已经无所谓了。
他甚至觉得他们就这样互相折磨到死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结局。
但贺予无法逃避的是,刚才他吻谢清呈,完全是出于一种身体上的莫名冲动。
这个举动和之前在酒吧里的亲吻还不一样——那个吻至少是带着些目的性的,他当时想要让谢清呈在众目睽睽之下答应自己的要求。
可刚才那个雨伞挡住的吻呢?
好像并没有任何意义,只是因心而起,似乎并不是哪个正常男人会做的。
但他又竭力安抚自己可悲的自尊心,认为这是理所应当——这和他睡谢清呈一样,他吻谢清呈,只是想要让对方觉得难受罢了,其中并无任何爱意。
他躺在床上思来想去,最后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,怎么也睡不着。
贺予暗骂一声,起身去了洗手间,刷地关上了磨砂门。
在腾腾的热气中,他的额头蓦地抵住冰凉的瓷砖墙面,淋浴房的灯没开,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陷黑暗里。蓬头喷出的激流冲击着他的后背,飞溅于他的血肉之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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