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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上前一步,拍了拍徐允恭的肩膀,力道沉稳,“我知道你心里的疙瘩。可你看,雄英好好的,我也好好的,将来这大明的天下,是要靠咱们一起撑起来的。以前那些避讳、那些猜忌,都该扔了。”
他想起史书中徐辉祖的结局——被削爵软禁,最后病逝于府中,连个谥号都没能留下。
这样一个忠勇的将才,却落得如此下场,只因为恪守忠义,生错了时候。
可现在不一样了,朱雄英活下来了,靖难之役的***断了,徐允恭不必再困在南京的方寸之地,不必再为了忠义二字纠结至死。
“舅父,”朱高炽的语气郑重起来,“这岭北,是你的舞台。你想修多少烽燧,我就调多少民夫;你要多少粮草,我就让詹徽从商税里给你拨;谁敢不服你,我亲自带铁骑来帮你撑腰。”
他笑了笑,眼里闪着狡黠的光,“将来你在这里立了功,史书上会写‘魏国公嫡子徐允恭,镇守岭北十余年,拓地千里,胡汉归心’——多风光。”
徐允恭看着朱高炽年轻却沉稳的脸,忽然觉得眼眶发热。
他想起小时候,高炽总爱追着他喊“大舅”,总把最好的点心分给他;想起这次出征,高炽明明可以坐镇后方,却非要跟着亲卫冲在前面……原来这些年,高炽一直都在看着他,记着他的才干,等着给他一个机会。
“殿下……”徐允恭猛地单膝跪地,铁甲砸在地上发出闷响,“臣,徐允恭,谢殿下信任!”
“起来吧。”朱高炽扶起他,拍了拍他膝盖上的雪,“我不要你的谢,要你的岭北。三年后我再来,要是看到商路通了,部落服了,百姓笑了,我就奏请陛下,给你记个头功,让魏国公府的牌坊,再添一块‘镇守漠北’的匾额。”
徐允恭重重地点头,胸腔里像是燃着一团火。
他忽然觉得那些压在心头的郁气全散了,那些关于未来的迷茫也烟消云散了。
眼前的岭北不再是苦寒之地,而是他徐允恭证明自己的疆场;那些规划中的商路烽燧,不再是枯燥的章程,而是他亲手绘制的蓝图。
“殿下放心!”徐允恭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豪情,“臣定不负所托!三年内,臣必让岭北通路、开市、安民心!若不成,臣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如炬,“臣愿自刎谢罪,以谢殿下,以谢殿下之恩!”
朱高炽看着他眼里的光,忽然想起史书中那个沉默的徐辉祖。
若是泉下有知,那位困于南京的舅父,看到如今能在岭北放声立誓的徐允恭,会不会也露出笑容?
“好。”朱高炽笑着点头,“我等着你的好消息。”
帐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,一缕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,照在舆图上的岭北地界,像给那片土地镀上了层金边。
徐允恭转身走出帅帐时,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,他的亲卫发现,将军的腰杆挺得笔直,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,正从这片冰封的土地里,顺着他的靴底,钻进他的骨头里。
朱高炽站在帐内,看着徐允恭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营寨里,忽然拿起桌上的茶盏,对着阳光举了举。
茶雾袅袅中,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后的岭北——商队的驼铃响彻草原,烽燧上的明军笑容坦荡,而徐允恭牵着马,站在和林新城的城门下,接受着各族百姓的朝拜。
这一次,历史该换个写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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