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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房四个人欢欢喜喜准备下山,梅久回屋去收拾自己的书卷。
赵山长的手搭在书童肩膀上往屋内去。
书童嘟嚷道,“也不知您为何封了自己的内力,否则即便不用眼睛亦能凭其他五识判断方位、人、物,犯不着总落笑柄。”
赵山长抬手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,“眼神不好有何可笑!你每日里闲的发慌,使动你一下哪来这么多牢骚!”
书童正想着辩驳的话,忘记赵山长的手离了他的肩膀,依旧向前走,“我何曾闲的发慌,我每日天不亮便开山门,洒扫阶梯……”
噗通!
一声沈响,书童觉得脚下的地微微颤动,楞了楞,旋即捂着脸从指缝里看了一下身后惨状。
统共不到五步,他便栽到廊下的花盆中去了,几盆长势喜人的红梅被压折了枝干,断枝插进小臂,鲜血汩汩流淌。
“山长!”书童慌忙扶跑过去,一边扶他起来,一边哭号,“来人吶,山长受伤了!”
屋里的学生呼啦啦跑出来,七手八脚的去抬,吵吵嚷嚷的把人送去就医。
院子霎时间空了。
梅久抱着几卷书孤零零的下山。
因着暗学突然挑人,遥夜不知道梅久提前下学,并未过来接她。
梅久看见前面不远处就是二房几个人,便放慢了脚步。
“安久。”她没有忘记自己身边一直有一个人陪伴。
安久不曾理会,她便自语,“我不想学杀人,不想杀人,可我没有办法,也不敢同母亲说,我知道她费尽心思,这几日鬓发都添了霜色。”
这话不知触动了安久哪里,她道,“晚上寻些安眠药吃了,人,我来杀。”
“安眠药”是个陌生的词,但很好理解。
梅久越发羞愧,“你这样帮我,我却想过害你。”
“少自作多情!”安久冷冷道。
自从发现自己还存在这个世间,安久便起了脱离杀戮去过安宁生活的念头,独自一个人在人烟稀少的草原上牧羊,天高远湛蓝,草原青碧接天,一坨坨的白羊挤做一堆,像天上的云。
她厌倦了杀戮,可杀戮又是刻在她灵魂里的一部分,如何分离?安久想了很长时间才觉得,可能厌倦杀戮不过是个借口,她是厌倦了自己。
“可你不是不想杀人了吗?”梅久每每想起安久的那些可怖记忆,都如坠地狱,她有私心,却也不想拿别人的去帮她挡灾。
“蠢货,说什么你就信什么!魔鬼怎么能不杀人!”安久没好气道,“就当是交房租了!”
顿了一下,梅久才反应过来,安久说的是她住在自己身体里的事情,“没想到你还会说笑。”
说笑?!哪里好笑!安久懒得理她。
“娘子?”遥夜看见梅久进门,“您怎么现在回来?”
“暗学挑人了。”梅久道。
遥夜是家生子,对梅氏的规矩很清楚,不用梅久多说便知道了前因后果,“您先歇着,奴婢去禀报嫣娘子。”
“暂时别告诉她。”梅久拉住遥夜,吱唔了一会儿,道,“便是与娘亲说了也没有用,不过是让她早些担忧罢了。”
遥夜接了梅嫣然命令,一旦暗学挑人就立即禀报,她不能违背小主子,也不能违背梅嫣然的命令,只好全解梅久,“娘子心疼嫣娘子,嫣娘子亦疼您,若是不让她最后一个知道,反倒更加担忧。”
“那等会再说,你先帮我准备些助眠之药。”梅久道。
遥夜疑道,“娘子要那些作甚?”
梅久手心冒汗,“说是晚上要来领我去暗学,我想先睡一会养养神,却没有睡意。”
这个理由足够充分,遥夜不宜有它,“好,奴婢这就去帮娘子取些眠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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