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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嬷嬷跪在脚踏边,一遍遍往快要熄灭的炉膛里添银霜炭。
“娘娘,添了炭,一会儿就暖和了……”老嬷嬷道。
吕氏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她那只早已无用的腿搁在厚厚的锦垫上,藏在裘袍里,像个沉重的赘物。
“外面……可还有动静?”吕氏突兀地问。
老嬷嬷添炭的手一抖,炭块差点撒出来。
她慌忙稳住:“回娘娘,没……没什么大动静了。前头……听说衙门前闹嚷的举子们都散了……”
“散了?”吕氏的声音飘忽,像梦呓,“那些被放出去的……也没事?”
“听着是……没再……”老嬷嬷不敢多说,“像是……风波过去了……”
吕氏搁在裘袍上的手,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。
过去了?
那股几乎将她活埋的巨浪,掀翻了大半个江南,扯掉了多少遮羞布……竟然,就这么过去了?
她那只瘫痪的腿,僵硬地搁着。
她试图抬一抬膝盖,纹丝不动。
手指掐了一下大腿,隔着厚缎,毫无知觉。
“呵……”极轻极轻的一声笑,从吕氏喉间逸出。
看吧。
她赌对了。
江南根深叶茂,哪是几把砍刀能斩得干净的?
朝廷……终究是怕了。
怕断了根基,怕朝廷空了架子!
瞧瞧,连那个活阎王蒋瓛都收了刀。
攀咬出来的名单成了废纸,放出来的人安然无恙。
贡院门前闹翻天,朝廷除了分了个什么荒唐的北榜,还不是息事宁人?
一个瘸了腿的太子妃,又算什么?
朱标总不能亲手勒死他儿子的亲娘!
她这位置,终究还坐得稳!
一丝病态的、扭曲的得意,像冰冷的蚯蚓,悄然爬上心头。
“命。”她低语,“命不该绝。”
老嬷嬷没听清,困惑地看着她。
吕氏却不再说话。
沉重的脚步声忽然传来。
不是宫人轻悄的碎步,也不是侍卫整齐的皮靴,而是落得很实、很稳的力量,一步步踏在廊下的青砖上,越来越近。
停在门口。
吕氏的心,瞬间沉了一下。谁?
没等她发问,殿门被推开。
不是侍从,而是朱标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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