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虫娘看见叶护落泪,虽然那些热泪为的是另一个女子,虫娘的心还是那么疼。虫娘的眼泪若断线的珠子,随风飘落,却又那么忘我,轻轻拿出手帕为心爱的人拭泪。
叶护悲感交集,这么多天来,虫娘对自己的照顾和体贴都历历在目,几天来,虫娘几乎没怎么休息,每天带着士兵,拿着真娘的画像在洛阳城四处打探真娘的下落。她懂他,爱他,疼他,支持他,却从不让他为难,只是默默地、无私地爱着他。叶护乖乖地让虫娘为他拭泪,凝视着她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眼睛,消瘦憔悴的面容,心生怜悯,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抱住了虫娘。虫娘先是一怔,接着心儿若激烈的胡旋舞般怦怦跳动,一股从未品尝过的甜蜜暖流涌入心扉。虫娘紧紧依偎在叶护的怀里,好害怕一下子他会飞走似的。虫娘仰起生动的小脸,热切地凝望着叶护,深情地说:“叶护太子,抱紧我,给我一个吻,好吗?我不求你爱上我,娶我为妻,我只要你给我一个最美丽的梦,给我一生一世最美好的回忆,这样我才不会因相思而痛苦一生,也不枉我做一回女孩。”
叶护痴痴地听,含泪的微笑温柔如春风,抱紧虫娘,俯首轻轻向虫娘高洁的额头一吻,虫娘踮起脚尖,温柔地搂住叶护的脖颈,然后热烈地将自己的双唇送到了叶护的唇边,吻住了叶护的唇,叶护没有躲闪,本能地迎接着她,虫娘的热烈和浓郁感染着他,他的吻也越来越热烈,虫娘幸福地感觉似在天上飞,自己的初吻,是和自己最爱的人,自己最爱的叶护太子,而切这深深的吻是那么真,那么痴。叶护抱紧虫娘,他的吻从被动变为主动,热烈而忘情,他只把她当做真娘,
沉醉在美丽的记忆里。
热吻之后,两个人又回到了现实中,叶护凝视着虫娘湛蓝的双眸,一本正经地问:“虫娘,我知道你一直爱我,我去向大唐皇上请求赐婚,让皇上将你嫁给我,我们立即举行婚礼,你愿意吗?”哪还有不愿意?虫娘简直以为这是在做梦,伸出她雪白柔软的手去触摸叶护的脸庞,直到感觉他是真实的存在,虫娘幸福地落泪,热切地说:“虫娘愿意,愿意一辈子和叶护太子在一起,朝朝暮暮,永远也不分离。”
叶护抱紧了虫娘,泪水潸然。经过了战场的洗礼,见到了成千上万的人死于非命,叶护深深感到国运的风云变幻,人生的无常和生命的脆弱,真娘已死,他只想远离大唐,回到自己的国家,造福一方百姓。
却说真娘那日从移地键的妇女集中营逃脱后,从东城一路逃到北市,因叶护太子下令禁止回纥兵继续抢劫,洛阳秩序渐趋平稳,真娘在逃亡路上没有遇到追捕,
而且每次她都是趁着夜幕,在隐蔽处往北走,沿着北市的漕渠前行,忽见一座漕渠桥,桥下停泊着几十艘废弃的破船。真娘以前听祖父说,洛阳北市的漕渠北岸,乃洛阳的商业繁华之地,天下之舟船云集,常有万余艘,填满河路,商旅贸易、车马拥塞,若长安之崇仁坊。如今战乱,宽阔的漕渠竟然衰败得不成模样。真娘沿着废船往前走,在废船中发现一艘小舟,真娘过去试了一下桨,小舟还能用,真娘很庆幸,她小时候在苏州生活过,学会了划船,真是艺多不压身,说不定哪一天就发生作用,甚至能帮人度过危机。真娘划着小舟往北行,辗转来到黄河。
原打算渡河北上,前往河北去找自己的哥哥胡安昌,来到黄河岸边,真娘又犹豫了,叶护太子分明在洛阳,自己怎么可以不见他一面就走呢?虽然他已经变了,
竟然纵容回纥士兵在洛阳城大肆抢劫,焚烧百姓房屋,掠夺良家子女。
真娘从怀中掏出那条鸳鸯戏水的锦帕,禁不住落泪,他会收受别的女孩的锦帕,
他是回纥人,又是太子,此生原不是可以钟情一个女人的,而如今,两个还未结成连理,他又有别的女子。真娘迎风而泣,她做不到和别的女子分享心爱的人,
更不能接受带兵抢劫、烧杀大唐的叶护。但自己从内心里,还是那么渴望再见他一面,看他如何解释,看他如何面对自己。相思一朝又一暮,在洛阳的皇宫度日如年,盼的不就是和叶护重逢吗?但想到回纥兵将的凶险,真娘又犹豫了。
黄河捧土尚可塞,北风萧萧恨难栽。黄河落尽走东海,真娘该去向何方?
忽听“咕咚”一声,真娘一脚跌入河中,叶护闻声回望,那长发飘飘的女子,正是真娘,真娘也看见了叶护,看见了叶护怀中美貌绝伦的姑娘。真娘赴水一死的心都有了,但求生的本能使得她紧紧地抓住身旁的灌木,用尽全力从冰冷的河水里抬起脚,然后若受惊的小鹿撒腿就跑。
叶护怔了一下,松开虫娘,大喊:“真娘,”箭一般沿着黄河河滩追去。
真娘满脸泪痕,失魂落魄地奔跑,叶护终于赶上了她,紧紧抱住。喜极而泣道:“真娘,我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真娘杏眼瞪着叶护,绝情地说:“从今之后,咱们谁也不认识谁。”
叶护想到自己刚才的莽撞,心存愧疚,一年多的相隔天涯,兵荒马乱的战争岁月,
生死未卜,日夜相思牵挂,原以为早已阴阳两隔,却在风沙呼啸的黄河边奇迹般地相逢。他怎么肯松手,他好怕一送手,真娘就变成鸟儿,飞得无影无踪了。
他好怕一松手,就是一生一世。
真娘又何尝不对叶护朝思暮想,但想不到绝处逢生遇到叶护,却是这样一个场面,他在黄河滩拥抱着一个绝代佳人,情意绵绵地亲吻。
真娘拼命挣扎,终于没了力气,她依偎在叶护的胸膛,闭上眼睛,泪水却顺着眼角而流。
叶护恳切地说:“真娘,原谅我好吗?”
真娘痛苦地说:“求求你,放开我,你走吧!”
说着,她吃力地从怀中的锦兜里取出一块鸳鸯绣帕,递给叶护,冷漠地
说:“这是你遗留在我卧房的东西,你拿走,我知道你的心早已走了,我不怪你,什么也不怪,这是我们的宿命。”说完,软绵绵地耷拉下头,昏厥过去。
苏发、墨玉、吉辍、孙曦几个恰好赶到,看着虫娘呆呆地站在黄河滩边,叶护追上真娘,又将她拥在怀中,横着抱起来。几个人不好意思上前,远远地看到真娘晕厥过去,孙曦第一个冲了上来,喊声划破空旷的原野,“真娘--”
虫娘倒是看清楚了这一幕的每一个细节,想不到叶护心中的姑娘,竟然是如此标致的女子,虽然头发披散,衣衫褴褛,依然无法遮挡她的冰肌玉骨和美妙的自然风韵。如今又见这女孩因为自己受到刺激而晕倒,心里也是五味杂陈。善良的本性,使她匆忙跟上前去。
孙曦抱住真娘的头大哭:“真娘,你睁开眼,看看我,我是你表弟呀,想不到,我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你,你却--”
墨玉道:“太子殿下,你将真娘放在地上吧,我们昆仑人有个急救的法子,我试试能否救真娘。”
叶护将真娘放在地上,墨玉深吸一口气,对着真娘的嘴吹去,接着又去按压她的胸腔,一下又一下,均匀地按压,真娘的口里竟然吐出一些带泥沙的水来。
墨玉怜惜地说:“这荒郊野外,也没有可以吃的东西,看来真娘喝了带泥沙的水来充饥。”叶护泪如泉涌,心痛地喊道:“真娘,你醒醒,真娘。”
真娘渐渐睁开眼睛,惨然一笑,轻轻地呼唤:“叶护”,又伸出手来,疼惜地抚摸叶护的脸,好似忘却了前尘旧事,刚刚的爱恨情仇也随风而去。
孙曦道:“真娘,我是孙曦”。
真娘的眼神缓缓落在孙曦脸上,微微一笑,她的生命如此微弱,好像随时就会化成一缕青烟飞去。叶护抱起她,对吉辍说:“快去备马,速回洛阳城找御医。”
叶护抱着真娘骑在骏马上,紧紧将她单薄的身子搂在怀里,给她打气:“真娘,再坚持一会儿,你是最坚强的女孩,一定要挺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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