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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逸辞完全离开我身体后,我将他狠狠推开,他从我身上坠落翻滚到旁边,我侧了个身背对他,沉默不语。
他在我身后一声不响,我掩藏不了眼角已经泛起的濡湿,很快便溢出眼泪。
我没有哭出一点动静,周逸辞听到我吸鼻子,也看到我耸动的肩膀,他不曾叹息,不曾开口。
我们这样相安无事的躺了会儿,他忽然毫无征兆的贴上来,滚烫坚硬的胸膛死死抵住我后背,我削瘦的骨头被他抵得生疼,他倒是不觉得。
我并不想和他这样亲密,我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,他不但没有顺从放开我,反而将我搂得更紧,钢铁般的手臂死死圈住我,让我挣脱不了。
“我不是婊砸吗,不是贱妇吗,不是脏了你的脸吗,你碰我不担心一身灰尘吗?”
我不打嘣吐出这些话,周逸辞默然了片刻,我看不到他表情,不知道他现在是笑还是怎样,他灼热的薄唇紧挨着我脖颈皮肤,呼出的热气让我整条脊柱都好像被电流击中,我僵硬着不动弹,他还是沉默,我泄了气,把脸完全埋入枕头,任由他这样控制着我。
时间过去很久,他似乎在我身后睡着,我喊他名字,他没反应,我骂他混蛋,回应我的只有绵长起伏的呼吸,我咒骂他不中用,我接连咒了好几句,脖颈上忽然传来一下刺痛,像被什么东西咬住,我惊叫了出来。
我翻身偏头看他,他睁开眼,眼底一片清明,根本没有睡着,他问我刚才在骂什么,我不甘示弱说,“骂你不中用。”
“这是你的梦想吗?”
我脑子空白一怔,咬着嘴唇沉默,怎么还和梦想扯上了,他继续一本正经说,“可惜这个梦想永远不会实现,你还不如诅咒我随时随地一柱擎天。”
这什么乱七八糟的,我铁青着脸把枕头从脑袋底下抻出来,狠命往他那边砸,我收不住自己的委屈和愤怒,根本不管砸在什么地方,脑袋胸口一顿抡,反正枕头很软,又不会砸出事,周逸辞也不躲闪,任由我发了疯的攻击,在我死命的发泄中,摇摆乱动的腿不小心踢在他受伤的腹部,他嘶了一声,疼得脸色一白,我所有动作立刻戛然而止,呆愣愣的注视他。
他闭着眼睛蹙眉,整个身体都躬成一只半圆,紧抿的唇泛白的脸,我看了一会儿,这点小伤对刀枪不入的周逸辞而言算不上什么,他只是发现无法用任何方式安抚诱哄我,想要利用我的柔软和心疼平息这场有些超脱他掌控的冷战。
如果能抹掉我心里的彷徨和愁苦,我愿意受比这严重十倍的伤,可谁能来满足我的诉求,把我从这进退两难的漩涡里拯救出去,谁也不能。
进一步万丈深渊,退一步粉身碎骨。
我的筹码被分食弱化,正如穆津霖所说,我丧失了可以驾驭周逸辞的诱饵,这份诱饵梁禾依给予了他,她那样明艳活泼娇俏灵动,她是女人里最聪慧的狐狸,知道如何饿透了男人再喂饱,循环反复的钩着。
我无法那么潇洒,因为梁禾依是高傲的,而程欢是卑微的。
在这场三个人乃至更多人的爱情死局里,起死回生的权利从来不在我手上。
我面对周逸辞总是小心翼翼仓促惨白,永远抬不起头,他看过我还做小姐时在场所里最狼狈无助的样子,衣衫不整,一身红痕。
他有洁癖,他对我的占有都算一场恩赐。
世俗眼中那么脏,我怕他嫌弃,我以为逆来顺受可以让他释怀。
后来的我以为自己镀一层金灿灿的光就能掩盖我之前的灰暗与黑漆。
可当梁禾依出现,我的卑微又被打回原形。
我这辈子都做不到高傲。
周逸辞面前我的历史永远是低贱的。
我的过往永远是不堪的。
他生气愤怒都会骂我婊砸,斥我浪荡。他会把我好不容易忘掉的一幕幕惨烈与悲壮再唤醒。
然后抱着我哄哄我,自此雨过天晴。
可我又要用漫长的时间再陷入第二场遗忘。
独自舔舐伤疤。
我迫不及待洗掉自己的耻辱,我想要我的招牌不再是夜色下的莺歌燕舞,这样能勉强配起他,哪怕卸掉强撑的外表还是不堪一击。
我把他看作我的终生之托,看作我虔诚的天堂。可他却有太多除我之外更美好的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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