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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年叶长缈去给左清明做棺材的时候其实就定了两口,另一口工期长些,他特意嘱咐了靖安言过几日来取,靖安言还问过他,为什么要定两口。
“另一口给我自己的。”叶长缈假装看不懂靖安言骤然惨白的脸色,冲他俏皮地眨眨眼,“人都是要死的,早点给自己准备着,有什么不好?”
也不知道是为了让靖安言不要再受打击,还是他自己也摸不准,最后靖安言只身一人来取棺材的时候,发现叶长缈居然连后期的工钱一并交好了。
棺材铺铺主见过了太多生离死别,对眼前失魂落魄的青年人挥了挥手:“定这口棺的年轻人说,要葬在乱葬岗,所以棺材材质我特意用了加厚的石料,带着它走吧,走吧。”
他分明是记得的,但没问一句叶长缈的下落。
死者为大,靖安言纵然万般不理解,但还是遵从了。
叶长缈坠亡火海,尸骨无存,靖安言纠结半晌,最终将他家里的衣服收拾好放进了棺材里,连夜拉去了乱葬岗。
衣冠冢也算是他的家,起码让他魂兮归来的时候有个地方落脚。
这件事夷月是不知道的,一行人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小姑娘十分震惊且心痛:“为什么,按理来说师父家中也有埋骨之处,为何选在乱葬岗?”
靖安言一颗心愈发沉下去,只问:“……你知道乱葬岗是什么地方吗?”
封长念回头,看见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上,整个人都被塞进了光晕里,缥缈得不真实。
他的语气也带了些缥缈的怅惘:“那是当年贼寇入侵,古南洲人被屠戮后埋葬的地方,后来时间推移,很少人知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,就以乱葬岗一言蔽之了。”
靖安言又想起叶长缈意气风发的笑,这人总说,靖安言是看似无情实则多情,而他恰恰相反,看似多情,实则连对自己都无情。
他之前只以为叶长缈是深恨南疆王,落叶归根,想去与那些战乱中死去的家乡人合葬,但现在叶梵缇带着沙宛人去,显然不是为了单纯祭拜兄长。
可叶梵缇又视叶长缈如珍似宝,是真真切切的至爱亲朋,连听他的死之类的消息都会杀人,一切可能导致他兄长死亡的人他都恨之入骨,又怎么会做出对叶长缈不利之事?
唯一的一个可能,就是叶长缈自己给叶梵缇留了话。
怕的就是他给留了什么话!
这个混账师父!
夷月也是想到了这一层,恨不得冲进阴曹地府把叶长缈揪回来狠狠打骂一通才算完。
封长念一直在觑着靖安言的脸色,然后默不作声地伸出手,将他冰凉的五指扣进自己的掌心。
乱葬岗掩在群山之后,夕阳西下倦鸟归巢,只有乱葬岗的天空依旧被乌鸦环绕,叫声不绝于耳,令人毛骨悚然。
南疆王为了防止出现意外,在乱葬岗外也有驻兵,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班,眼下正逢吃晚饭的时辰,只有寥寥几人把在洞口。
叶梵缇他们的身影刚刚进洞,晚饭的香气顺着寒风吹过来,守着洞口的士兵们正大快朵颐,全然没感受到一些不寻常的动静在悄悄靠近。
夷月半俯下身,阿银从她的手腕上滑了下去,沿着草丛一路向前,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人咬了一口。
毒素在顷刻间生效,夷月蹲在树后面看着阿银猛地支起上半身,蛇信子吐吐向她邀功,眼眶就酸了。
这条蛇是叶长缈送给她的,之前夷月也是修蛊器的,但是后来阿银被叶长缈交给她后,她就很少用自己的蛊器,一心一意对待起这个小家伙。
如叶长缈所言:“阿银是条很聪明的小蛇,你可别小看它,只要你在暗处,适当的时机将它放出,省了多少麻烦事呢。”
惹了麻烦的人给自己省麻烦事,真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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