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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大度地一笑说:“邓镇长忙,我理解。有奇善和郭伟两人帮着我,没事。”
“有事你说话。兄弟。”他拍拍我的肩,走开了。
人群在慢慢一动,没有人说话,也没有人哭。本来丧事就跟这些人没半毛钱关系,谁会为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哭泣呢?我麻木地看着他们,他们也茫然地看着我。有几个交头切耳小声地议论,我依稀听到是关于我身份的话题。无怪乎这些人不认识我,我一个小小的乡官,在县里的大雅之堂还没有抛头露面过,别说是我,即使是关书记,认识他的乡民又有几人?
群众告别仪式走完后,最后是亲属告别。
灵堂里加上我爹是六个灵位牌,五个先烈死了四十多年,别说是迢迢关山过来的东北兵,即便是本地的兵,谁又还能记得有这么一个先人?五位先烈牺牲时,大多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,沙场裹尸身后事,家里不会有人过来祭拜了。
只有我爹,世上剩下我。我正要代表先烈的后人祭拜,突然,灵堂外传来一阵喧哗,紧接着就看到薛冰缟衣素裤,扶着一个女人,一步一哭过来。
小姨一步抢到我身边,低声告诉我:“是小薛老师。”
我面无表情,我爹在衡岳市停灵五日,薛冰没有出现过。当然,我一直没有给她电话,不过,我告诉过卢伊。
难道卢伊没有告诉她?我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寻卢伊,她就站在灵堂外边,冷笑着看薛冰。
走近了,才看清薛冰扶着的是她的老娘。薛冰娘抽泣着从我身边走过,径直走到我爹的棺木前,站了一会,用手拍打着棺木开始哭丧。
不可否认薛冰娘有一副金嗓子,一开口,哭声就如深山流出的幽泉,叮咚击打我的心尖。
本来沉静下来的心突然被她一撩拔,恰如风刚歇下来的湖水,突遇一股强风吹来。我忍不住泪流满面。
小姨过去扶住薛冰娘,安慰着她:“你别伤心。”
薛冰娘看小姨一眼,停住了哭,满脸的疑问:“你是?”
小姨心虚地笑,说:“我是陈一凡小姨。”
薛冰娘哦了一声,拉住小姨的手说:“你告诉我,亲家走了,为什么一点消息也不给我?”说完又抽抽搭搭地哭起来。
我看着薛冰,欲言又止。
这时,卢伊走进灵堂,无限悔意地说:“怪我,是我不记得去吊丧了。”
“盘妹子,你是故意的吧?”薛冰娘冷冷地说:“要吊丧,也轮不到你。你是陈家什么人哪?”
卢伊眼角一挑,慢声细语地说:“我不是陈家什么人!所以我就没去吊丧了。”
薛冰娘回头瞪着我,大声说:“小陈,你搞的是什么事啊!”
眼看着就要发生闹剧,我朝黄奇善使个眼色,他急匆匆地跑进来,轻声说:“大妈,有事等下说吧,现在是公祭呢。”
薛冰娘瞪一眼黄奇善,没好气地说:“我不管什么公祭不公祭,我只知道今天是我亲家下葬的日子。”
我急得脸发白,眼睛偷偷扫一眼灵堂外,没有看到黄微微,心就稍稍安稳了一点。
黄奇善一急,伸手就要去拉薛冰娘。还没拉到,薛冰眼一瞪,厉声喝道:“黄书记,你想干嘛?”
黄奇善尴尬地笑:“薛老师,今天是公祭,是市委安排的重大活动。你们家里的事,等下再处理嘛。”
“我没事。我就想着,这么大的事,为什么不告诉我。”薛冰终于失声痛哭起来。
小姨又过来扶着薛冰,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。我就看到她突然跪拜下去,在我爹的灵前拜了几拜,拉着自己的娘,正眼也没看我,扬长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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