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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6 部分(第2页)

梁师成还想接话,秋兰拦在头里道:“谢陛下恩旨。我也知宽恕不得,但不能心急,若心急了伤了徙儿,陛下过些日子后悔起来,可怎么了得呢?现在我恳请陛下带徙儿回去,明日我再去见陛下,我已有了好计策,保证陛下满意。”

徽宗见人徙终于低了头不吭声了,头上红红一片也不知是血是蜡,心上也疼,又瞪了陈忆一眼,点点头应了,叫梁师成同走。梁师成想说什么,看看秋兰,张了张嘴又闭上了。人徙深深看陈忆一眼,冲她挤出一个鼓励的微笑,随着陛下出了门。

门关上,秋兰走至床边拉过陈忆的手,看着她无神的眼睛道:“娘娘,我们说好的。”

陈忆点点头道:“我还是晚了一步。虽然这样结果没差,倒是害了她受了陛下的怒又受伤。还是赶紧结束了罢,我怕她疼。”

秋兰看着她绝望的脸色,心内有些愧疚,又加些莫名忐忑。但想想还是硬了心肠,不发一言回了屋。

风雨紧了一夜。至第二天天明,还是阴风阵阵。陈忆大早叫彩灵帮她梳洗了,命人送信至禁中,说要见陛下。费长山亲自跑来回说陛下在早朝,并引陈忆到东门小殿等候。过了两个时辰,徽宗一脸疲惫地回至小殿,一见她,仍是气呼呼地寒着脸坐到榻上道:“朕还未想好如何发落你,陈贵仪这会子跑来做什么?”

陈忆不卑不亢道:“不是有大宋的律法在么?陛下为何还需斟酌?”

徽宗因为她不是企求的答话愣了一愣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“律法?”

“陛下曾经告诉我和昱王过。”陈忆直视着他,一字一句道:“同他人私通,对皇帝不忠者,赐死!”

人徙半歪在床上,心跳得厉害,慌的很。额上包了一圈白布,里面抹了治烧伤的药。曹申和其非在一旁寸步不离的守着,可那也去不了人徙的心慌。她闭着眼胡思乱想着。既根本没把梁师成捏着的把柄放在眼里,是因为就是要自己说破了。只她没料到梁师成恨她到如此,见她安然凯旋而回,便根本等不得让她再安分一时。只这闹破的时间准的奇怪,按理说,都知道自己身子刚动过刀,心粗点的探子根本想不到自己昨夜那样个身子还会出门。所以这是谁通知的呢?

思路好容易被拉扯到一个问题上,可刚一集中精力,那心慌就越发厉害,仿佛老天在提醒自己什么。正扶着额头难过,听到楼下门响,翠儿尖细的声音隐约传到楼上:“请问,夫人是哪里来的?”

人徙猛地坐起来,就要下床。其非忙按住她,自己下楼,片刻将来人迎上来让坐。人徙看着来人安稳坐到椅子上,命曹申下去端茶,自己复靠在床头,半是羞愧半是担忧地问道:“娘,你如何来得?陈忆不出门,你也不能出才对。她如何了?还哭么?身子怎样?”

连珠炮地问完,见秋兰面有愠色,才讪讪地不作声了。

良久,却见秋兰悲道:“作孽!都怪娘,从小将你打扮成男孩模样,才让你如此!如今,让老天惩罚娘罢,饶了你!”

人徙听了这话,没好气道:“怪你什么事!老天爱让我如此,遇见她,我还感谢老天呢!”

秋兰被她顶得说不出话,听得她“感谢老天”四个字,想想她立刻要接受的事实,禁不住痛哭失声。

人徙见她哭,又后悔,正要安慰,心中的慌乱扰得她坐立不安,看着秋兰,突然问道:“娘,你为何来这里?来这里,做什么?”

秋兰无话可答,只得低头看地面。人徙猛地坐起来,晃悠她娘的肩膀,“娘,忆儿怎么了,她怎么了!”

秋兰任她推着,就是不说话,但人徙下床时却死死拉住她不让她出去。人徙急得眼泪都要出来,突然听到窗外一阵号响。号音绵长苍凉,响彻宫中内外。

人徙愣愣地听那号声,突然对秋兰喊道:“你不是说你有办法么?陛下难不成动了律法么?娘!娘!”

秋兰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,哭道:“徙儿,已晚了,晚了!”

离尚心苑不远的小路上,徽宗大步在前,身后只跟着小跑急行的费长山。他手中托着一只金底托盘,上面明黄帕子上摆着一个小小的药瓶。他正低着头小跑,一个身影出现在道路右侧,他侧头一看,是梁师成。陛下走过时,梁师成行了个礼,陛下点点头而过。至费长山走过时,梁师成向他做个手势让他过来。片刻,费长山走回道路里继续跟着徽宗,来到尚心苑。

尚心苑门厅内,放着一张新搭的木板床,陈忆身着礼服大妆静静的跪在床前,冲着门口。见陛下二人进来,叩了一下头。

陛下走到她面前,弯下腰道:“一会子就好。徙儿总会过来的。过来时,便看到你蒙着白布。到时你可要遵守诺言。”

陈忆点点头。

在东门小殿时,陈忆说愿意从此改过,让人徙对她死心。但那孩子死心眼,又聪明,除非她死了,否则是绝对不信什么借口的。所以恳请陛下答应一起做戏,她主动改过并出此主意的代价就是留她一条生路,她可以永不见她,可以做宫女伺候他一辈子,但要宽恕人徙,给她封赏,远封出去,从此既往不咎。

徽宗见她如此乖巧愿意断了这孽缘,考虑半天,答应了。只是,留她生路而已,而从此就必须终生留在宫中做最下等的宫女,如她所说——永不相见!

此时,陈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,交给陛下,随即拿过费长山托盘中的小瓶,取掉塞子,又望望空荡荡的门口。胸中那永不能再相见的思念堵在眼眶里,她皱着眉头一饮而尽。

一旁的彩灵扶着她躺在那张木板床上,双手交合放在腹部,裙子上的尾穗垂在半空。她看着模糊的屋顶,心中倒一片宁静。但宁静只持续了片刻,腹部突然一阵剧痛,视线也突然模糊。她不可置信地去看陛下,陛下却背着手冲着门外。

陈忆说不出话了。她只艰难地朝陛□子旁露出的那点门框望着,看着那一缕阳光。

“忆儿!忆儿——!”

人徙从院中飞速跑来,头上的白布不见了,药也被她抹的一塌糊涂,擦伤的地方有血渐渐渗出来。腰上包着的布也不见了,想是伤口又裂开,又被手粗暴的揉过,红色透过了衣服。她焦急的挂着泪的脸从门边出现,陈忆心里一阵喜悦,微笑着在心里重复那最后一晚见到她时说过的话。

就知道王爷会来。我在等你。

木板床上的人被盖上白布,陛下沉着脸走过呆立着的人徙身旁,向费长山道:“说给宫里,叫他们昭告天下,说陈忆陈贵仪暴病而亡。”紧接着推了人徙一把,“你都看见了,没有用,这是律!走罢走罢!”

人徙木然被推出门外,一时反应不过来。她无知无觉地在院子里走着。

尚心苑的花园土已被住着的人亲手整理平整,已落了花子,不久之后就会长出一片新绿的幼苗。枯萎的芭蕉已被连根拔除,土里插着一根竹棍,棍旁是一株幼小的葡萄藤。石板院子路面洁净,石桌石凳光洁如新。墙角的扫帚靠着墙壁,下面还有扫不净的细小灰尘,仿佛那人刚刚放下扫帚离开。

屋内,陛下见人徙出去了,忙上前查看陈忆,见她脸色不对,吓了一跳,上前探她的鼻息,手猛地一抖,满屋乱瞧,见只彩灵在此,连问:“你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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