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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8章 阿柔（第1页）

我是阿柔，是草原王的女儿。

我的家在草原，但那不是我的家。每每午夜梦回，我都会被噩梦惊醒。无论是现在的生活，还是以往的日子，都称不上美满。

在草原上，外人看我身份尊贵，高高在上，受尽宠爱。只有我自己知道，我这一生，都过的如履薄冰。

我和姐姐是宫女的孩子，我们的存在在十八岁之前是不被认可的。很多人都不知道王还有两个双胞胎女儿。王后身份尊贵，和父王举案齐眉，而我们的母亲身份低微，即使是怀了孕，也只是个宫女，并没有任何改变。

我和姐姐，就是在z这种环境下出生的。我们生来就是个笑话。既不是宫女，又不是公主，夹在两者中间，宫人说我们一心想飞上枝头做凤凰，可是是个没翅膀的凤凰。公主更是看不起我们，视我们为牛马，即使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。

而我的母亲，在外面胆小懦弱，处处低声下气，即使是比她身份更低的宫女也敢嘲笑她。都说有娘的孩子还有归宿，但那不是我的归宿。

母亲十分偏爱姐姐。

我们三个人独处的时候，母亲会完全无视我的存在，她眼里只有姐姐一个人。这也是有原因的。在草原上有个传说，双生子是吉祥的象征，而双生女却是罪恶的化身。

一开始我不信这种谣言，甚至试图反驳过，但不可否认的是，我们的出生，造成了母亲悲惨的一生，这个传说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不堪，至少在我们身上是应验的。

母亲及其厌恶我，常常会对着我说，如果没有你，我就是王的妾，为什么偏偏有你呢？只有你姐姐该多好，只有你姐姐，王就能看见我了。都是因为你，我和你姐姐才会一辈子痛苦，你是来害我们的！

我在她眼里看到了无尽的厌恶和憎恨。小时候的我不明白，长大的我也不想明白。

到底是这个时代的不对，还是我的不对。

母亲的苦难确实是因我的出生而造成的。在姐姐出生的生活，父王来看过。但得知是双生女之后，就再也没有来看过一眼。

这一切的转折发生在十八岁。

十八岁，父王要送大封贺礼，宫中的公主身份尊贵，父王不忍心送她们远走，这才想起我们的存在。

多可笑啊，只有用到的时候才能想起我们，只有牺牲的时候，我们才有了意义。

如果出生的目的是苦难一生之后的死亡，那么这样的一生，我宁愿没有得到过。我很悲观，活了十八岁都不知道糖是什么味道，有怎么能幻想爱是什么样子。

宫里来人是在一个早上。

当母亲知道我们要一起去父王的身边，成为真正有名有分的人上人的时候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。

她从没有这么大声的哭泣过，在外面软弱无能的她，甚至都没有大声说过话。但在那一天，她盼了这么多年，终于熬出了头。

不知是为姐姐即将去送远方不舍的哭泣，还是自己终于有出头之日而感慨。不管是哪一个，都和我没有关系。他不会为了我哭的，这一点，十八年来，我已经看清楚了。

清晨，母亲把我和姐姐喊起来，梳洗打扮，亲自为穿上了我十几年都没见过的华丽服装。母亲靠近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往后退，因为她上次靠我这么近，是为了拽住我的胳膊打我，因为我没有按时喂马，让马饿了一顿，我也跟着爱了一顿打，饿了一天。

这次她靠近我，是为了亲手将我打扮漂亮，我害怕，却本能的想靠近。没有孩子想远离自己的母亲，即使自己的母亲对自己并不好，即使她十八年都没有爱过我一分，但她依旧是我的母亲。我站住，任由母亲为我梳头盘发，看着她高兴的嘴角，看着我熟悉又陌生的模样，我恍惚想到，如果生命停止在这一刻也不错。

姐姐已经梳洗打扮好了，在一旁无聊的看着，和母亲谈论着哪件衣服更好看，哪个首饰更搭配。她先挑好，剩下的才是我的。在姐姐面前，我没有选择的权利。

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，我也习惯了。可是谁愿意要别人不要得东西呢，我心里还是做不到一点隔阂都没有。

我刻意忽视这一切，忽视母亲看姐姐时的爱意，忽视她看向我时，眼底来不及隐藏的厌恶。至少现在，母亲有一点看到了我，这就足够了。

看着地上那堆不成样子的棉袄，我想，我和它也没什么不同。都是用的时候是好的，没用的时候随意丢弃，甚至丢弃它的人都觉得它脏。

草原的宫殿和京城的不一样，两个地方间隔很远，需要坐着牛车才能过去。那是我和姐姐第一次坐牛车，从前都是在后面跟着跑着的。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坐上这辆车。

看着车后面跟着跑的宫人，我突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。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，那十八年的苦难算什么呢？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境，那我什么时候会醒来呢？

母亲和姐姐聊着未来，聊着希望。

姐姐对去京城非常向往，可能是受母亲的影响，姐姐十分喜欢权利，并且相信努力就会登上后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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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。

我不理解，也不想理解，我对这个世界已经充满悲观，即使告诉我这趟牛车的终点是死亡，我也能很平静的接受。死亡就可以什么都没有了，没有痛苦，没有卑微，也不用费尽心思的想要逃离这了。

我坐在牛车的一角，仰望天空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。再次睁开眼的时候，母亲和姐姐正准备下车，她们没有喊我。

我已经习惯了。

外面就是草原权利的最高点，也是母亲和姐姐盼了二十年的地方，现在终于来了，我一点感觉都没有。

外面站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宫女，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站在道路两旁，低垂眉眼不敢抬头看主人。在其中我发现了一些欺负过我的人，她们脸上有恐惧和胆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