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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2章 生死两皇后（第2页）

面个圣不但得了夸赞，还平白得了一大堆礼物，阿蓠颇有些心虚，倒不是她心理素质当真强大，之所以如此淡定，是因为熟知面前人在历史上的结局。今为天上月，明为足底泥，这些帝国最为尊贵的皇室成员，日后都要沦为亡国奴、阶下囚。

这时，旁边有个娇俏的少女声音响起：“爹爹，大娘娘，你们这般喜欢江娘子，让女儿都好生羡慕。”

而坐在她隔壁的另一个少女也忙不迭地开口：“大姐何必羡慕旁人，你可是大娘娘的掌上明珠，倒是我们这些做妹妹的，自来资质粗陋，该学学大姐的八面玲珑才是。”

阿蓠循声望去，看座位次序，这两位应是嘉德帝姬赵玉盘，和荣德帝姬赵金奴。她们俩在徽宗34个女儿中，身份最为尊贵。靖康之变后，两人都被俘北上，分别被分配给金朝宗室完颜宗磐和完颜昌。

曾经的天之娇女，一朝沦为战利品被随意分配，自然屈辱不堪。当比起其他众多皇室女眷相比，她们又堪堪算幸运了，起码没有被关在浣衣院这等“官方妓院”中，如同低贱妓子一般，被金朝贵族肆意欺凌侮辱。

只是两人至死都没能再踏上故国一步，日后她们若再想起今夜，这些言语中的小小争锋，都可能成为可望不可即的珍贵回忆。

“好了，玉盘、玉奴，你们俩都多大了，还学小孩子争宠，今日中秋夜宴，还不敬你们爹爹一杯。”郑皇后笑道。

趁着他们敬酒的功夫，阿蓠和张嘉闻都退回到席上。

有这两位帝姬打头，其他皇子帝姬们也都纷纷举杯，殿上还宣来了舞姬乐师，轻歌曼舞，气氛很是热烈。

阿蓠一时有些恍惚，眼前这觥筹交错、衣香鬓影的场景，和史书上冰冷屈辱的文字交错在脑海中上映，她忽然感到荒谬和讽刺。若无意外，这殿中大部分人本该一生都尊贵体面，可惜，历史没有如果，它在不久的将来会来一个急拐弯，所有人都被甩了出去，猝不及防地迎接他们惨痛的结局，和不可捉摸的命运。

此时，轮到皇五女茂德帝姬赵福金敬酒，她起身强笑道：“爹爹，请恕女儿不能饮酒，中秋本是阖家团圆之日，可姐姐她……”

（宋朝宫廷中，庶出的皇子公主，称呼自已的生母，不叫“母妃”，都称呼“姐姐”，而对嫡母皇后，则称呼”大娘娘”。）

说到这，她哽咽了一瞬，赵佶的脸上也多了哀伤之色，她继续说道：“女儿坐在这，总是不自觉会想起她，女儿还是先回去吧，不要扫了爹爹和大娘娘的兴致。”

“福金，你先坐下。”赵佶出言阻止她，然后对着下面众人说道：“今日朕之所以来迟，是因为在与太师等人商议，追封刘贵妃之事。”

这话一出，坐在旁边的郑皇后笑容僵了僵，随后她拿起手帕摁了摁眼角，面带哀戚道：“刘娘子如此年轻便过世了，臣妾每每想起，都觉得痛惜不已。她侍奉陛下十分尽心，陛下您也待她亲厚，亲自为她拟了谥号——明达懿文贵妃。如今这追封……”

赵佶摇摇头，长叹一声：“刘氏自入宫以来，闲美且异，慎终如始，且生育有功，只可惜天妒红颜。朕已议定，追赠刘氏为皇后，谥号便定为明达皇后。”

追封皇后？

话一出口，在场众人表情骤变。乔贵妃事不关已低头吃菜，王贵妃脸色苍白，欲言又止，赵玉盘等几位帝姬却都面带震惊忧虑地看向皇后，赵玉奴则纯粹是幸灾乐祸，皇子们应是提前知道了消息，此时都低着头不言不语。

赵福金自是惊喜感动不已，忙不迭地谢恩。阿蓠看着这个小小年纪就展露绝色姿容的小姑娘，只觉得心中怜悯，可能就是因为徽宗的这份看重，她长大后被赐婚给蔡京的儿子蔡鞗。但正是蔡家儿媳的这重身份，靖康之变中，她成了第一个被送去金营的帝姬，而且死得最早，死因据说是因为谷道破裂，极为凄惨不堪。

现场最为震惊的，当属郑皇后了，毕竟她还活着，又没有被废，官家却要追封一位过世嫔妃为皇后，几乎如同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。她面色瞬间涨红，几乎不能维持优雅，语不成句道：“这、这恐怕，恐怕不合规矩，并无先例……”

话音戛然而止，谁说没有先例，仁宗朝那位温成皇后张氏，不也是在曹皇后在世时被追封的吗？“生死两皇后”的闹剧，如今竟又再一次上演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