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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夜谈（第2页）

张嘉闻眉头微微一皱，赵不器便赶紧收了这副小儿女之态，一本正经地说：“自从画像张贴以来，城中百姓都知道了蜘蛛精的传闻，本就物议沸沸，今日通缉公文发出后，百姓都如潮水般涌来县衙，小部分是家中有亲友失踪的，大半都是看热闹的，真是泥沙俱下，沸反盈天。”

“世人皆有从众之心，倒也寻常，我已让阿祐在外支应，如今最要紧的是清理骸骨，核对遇难人员，安抚好百姓。待过几日，怕是周边州县的百姓闻讯也要过来，如今蜘蛛精和妖道都已伏法，我等也可以留在县衙，略尽绵薄之力。”张嘉闻提议道。

阿蓠也自告奋勇：“是的，我也可以帮忙抄写登记，接待家属。对了，之前救回来那些孩子好些了吗？”

“哦，大半已经苏醒过来了，只有两个还在昏迷，听大夫说恐有脏腑衰竭之态。”

张嘉闻闻言道：“怎不早说？快快带我过去。”

于是，三人便分好了工，张嘉闻救治病童，阿蓠给钱师爷打下手做登记接待，而祝永祐嘛，正笔走龙蛇，奋笔疾书呢。

忙了一日，晚间用饭时几人才又凑到一处。祝永祐夹起一块鸡丁，就这么一路抖啊抖，其他人的视线不由一直跟着，眼看那鸡丁将要送到嘴边时，“啪”地一声还是掉在桌上，眼看孩子委屈得眼圈都红了，阿蓠赶紧舀了一勺鸡丁送到他碗里，安慰道：“阿祐今天辛苦了，胳膊酸了吧，要不咱们用汤匙吧？”

祝永祐偷摸看了一眼不动如山的师父，倔强地一抿嘴：“不用！反正我也不饿。”

“咯哒”一声，张嘉闻放下筷子，正想说话，却看见阿蓠给他拼命使眼色，终于还是放软了语气：“忙了一日了，先用饭，等会为师再给你按压穴位。”

祝永祐抿紧的嘴角上扬，语气也轻快了几分：“谢谢师父。”然后乖巧地拿起汤匙吃饭。

围观全程的赵不器吸吸鼻子：这场景多像他在家时的样子，父亲，儿子想你了。

晚间，当张嘉闻从房间出来时，意外地看见外面等待的阿蓠。

“先生，阿祐好些了吗？”

“没什么事，就是太累了。你等了很久吗？怎么不进来？”

“我本来都要睡了，但想到日间还有话没说完，所以才来找先生。”

“那去庭院吧，你出来怎么没披件外衣。”

“都夏天了，不冷的。”阿蓠心想，这要是在现代，她夏天晚上都是穿个吊带裙就出门的，古代夏裳虽然轻薄，但也严严实实穿了两层呢。

张嘉闻没再说什么，但等两人来到院中的凉亭坐下，阿蓠发现他还是坐在外侧，为她挡住风口。这样的细心让她心口一暖，更加坚定了她之前的想法，她还是幸运的，遇到了这样好的先生。

“好了，你想说什么？还是关于那个林灵素吗？”

“并不全是。先生，我今日过于激动了，可能是因为他在历史上名声过于，嗯，过于响亮的缘故。但细细一想，且不说他如今还是名不见经传，哪怕他后来最受宠信时，也从未跟先生交恶，而且短短四年后就被驱逐出京了，实在不必如临大敌。

张嘉闻点头，“便是日后交恶，也不必惧他，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。”

“嗯，我刚回忆了一下近几年的大事，今年二月，蔡京不是官复原职了吗？五月，应该就是这几天，他会被封为鲁国公，特许三日一朝。而十二月，童贯会被封太尉。政和四年，大宋会与西夏开战，这场战事会持续五年，最后以西夏求和结束。政和五年，赵桓被立为皇太子。”

张嘉闻抬起眸：“定王？他乃元后所出，既嫡且长，本是无可争议的太子人选，只是官家迟迟未立，后来元后薨逝，郑贵妃被立为继后，且官家子嗣日愈繁盛，朝中不少人还以为他属意其他皇子为储。”

阿蓠悄声嘀咕道：“其实，这太子不当也挺好，谁当谁倒霉……”

张嘉闻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未尽之意：“阿蓠，大宋是不是，气数将尽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