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礩此处的人,包括沈岭垣在内,都算不得是这小厮的正经主子,无人有资格说他什么,故而他说话也没个遮拦。
他是黄家的下人,能在这危险情形下跟在沈岭垣身边照看五年,已算是极重情意,但即便如此,思乡盼归乃是人之常情,他亦不能免俗。
黄姑娘当初未曾说过让他在沈岭垣身边待多久,归期未定,当初以为是等着沈岭垣为镇南王世子平反,可如今却成了在等着其咽气。
相处五载自是有些情分的,但也不得不考虑一番身后事,他考虑了自己,连带着也考虑这苏容妘,说这番话,归根结底也是好心。
他也是不忍心一个姑娘家,放着好好的官家夫人不做,偏生要跟着个将死之人,在他心中沈岭垣死与没死也无甚区别,一个没留神,忘了思虑这话传入沈岭垣耳中会如何。
苏容妘欲言又止,最后压低声音道:“王小哥莫要说这种话了。”
她语气似带着几分压抑着的急躁,让他后知后觉自己言语上的疏漏,他略带心虚地瞧了一眼沈岭垣,见其神色没什么变化,才干笑两声打着哈哈:“小的言语无状,莫要在意、莫要在意哈。”
他对着手心哈了哈气,闷头将那炭捡到小炉子里去。
苏容妘咬着唇将视线收回来,沈岭垣似能察觉到她在看他,侧耳向她的方向转了转:“不碍事的,裴大人冒着危险亲自送了东西过来,也合该感谢才是,倒是我方才没能即刻出去,留你独身一人去谢他。”
他言语上把方才的见面说的合情合理些,也不想让妘娘左右为难。
苏容妘不想再说此事,随便寻了些旁的话来闲说,将裴涿邂来过的事给有越了去。
越是痛苦难逃的日子越是难熬,越是珍惜难舍的日子越是飞逝。
即便是苏容妘将每一日都十分珍惜,可一日十二时辰不会因她的留恋而凭空多出来几个时辰。
裴浅苇出嫁的日子很快便来了,京都之中尚沉寂在严戒之中,先是太子病逝再是大员家眷丧命,紧跟着皇后养病,从苏家开始接二连三有人被抄家,已被牵连之人恨不得闭门不出,尚能独善其身之人想尽办法避免祸连己身。
如此清醒之下,裴氏嫁女这等喜事倒是成了十分扎眼。
裴浅苇嫁妆多了原本打算的一倍不止,原本的嫁妆单子便已很是丰厚,如今十里红妆抬出来,即便是有心不曾吹吹打打,也免不得叫人想要来看一看这热闹。
说起来倒是有几分可惜,到底还是要顾及一番皇帝的意思,否则定能将此事办的更为热闹。
裴涿邂没有在家中置办什么席面,又嘱咐了送嫁之人待出了京都再行吹打,旁的官员有想来祝贺的,也都被他寻理由回绝了去。
太原离京都要行数十日,此次一别再见怕是要江山易主。
裴涿邂将二妹送出城前,就着妹妹在花轿之中垂泪,他一一叮嘱着:“有兄长在,若是到了夫家有人胆敢欺负你,你只管来信给兄长,我叫叶吟跟随你一同去太原,护你周全。”
出嫁是女子一辈子最为要紧的事,尤其是远嫁,万般不舍汇在心口,花轿之中的裴浅苇听着兄长的关切之言,早已泣不成声。
新娘是哭轿是规矩,她还有路要赶,本不想哭的,可这泪屈却似决堤一般,怎么止也止不住。
将人送出城门,在沿路散些喜糖铜钱,便算是礼成。
入了腊月,随着京都之中下的第一场雪,江州流民生了暴乱一事传入了京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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