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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班车线路总共有四条,应该是找专业机构规划的,兼顾了效率、成与员工早晚换班时间,非常合理,途径的每一个点都在人流相对比较集中地带,你知道我国的‘邻裏文化’,在这种地方会很难藏匿,但这裏面有三条线路是‘环线’,只有一条是单程。”费渡略微一顿,“环线上的每一都会随时上下人,只有单程车才有‘终点’。“
骆闻舟盯着他:“所以?”
“这条单程线路是东西向,上午送夜班下班的工作人员,从蜂巢到科技园,十点出发,十二点抵达科技园,下午回来却是两点从科技园发车,四点到蜂巢,中间两个小时间隔,班车需要一个停车场和休息”
“我明白你的意思,”骆闻舟打断他,“但这是全凭想象。”
“有依据,有两个依据,”费渡说,“第一,这条单程线的后半程与去年就开通的地铁十号线延长线方向一致,功能基重迭,其中一个班车点和十号线地铁的最近距离不到两百米,如果我是管理者,我要么会删除整条线路,要么会把后半程截断,把它变成一辆地铁到公司的摆渡车,多余的班车线路是很消耗管理成的。”
“也许蜂巢特别财大气粗,不在乎这点钱;也或许管理人员工作懈怠,反应不及时,这都有可能。”骆闻舟大概是队长当惯了,一旦碰到正事,特别是时间紧迫的时候,态度就会非常强势,他一口气说到这裏,才想起这是费渡,不是他的哪个小弟,连忙略微缓和了语气,“如果你能确定卢国盛从藏匿地点到蜂巢确实需要使用交通工具,而且所用的交通工具一定是班车,那么我同意你的推断,这条线路确实比环线可疑,但问题是,你怎么能肯定呢?为什么不是送货车?为什么不是一个专门给这些人用的小巴?”
费渡沈默下来,他是个“包装精良”的人,不用力晃他、逼迫他,就很难窥见裏面装了什么,然而这一刻,骆闻舟突然觉得他眼底好像有一层浓重的阴影掠过。
落#霞#小#说##
骆闻舟:“你”
“因为我听到过一句话。”费渡说着,抬头看了一眼楼梯间的天花板,那吊顶制作精良,是一条张口欲嗜人的蟠龙的形状,这么多年了,依然好无损、戾气逼人,“就在这个地方。”
“那天我在地下室裏翻看到画册计划的全部细节,正在奇怪这是什么东西,就听见费承宇一边打电话一边从外面走进来。”费渡的语气非常平淡,几乎毫无起伏地说。
他没说这间地下室非经费承宇允许,是不得擅自入内的——尽管他在这裏有一张旁观刑罚的小书桌。他兜裏有一颗同学送的彩色玻璃球,不小心掉出来滚下了楼梯,在地下室门上砸出“叮”的一声,这种东西是不能让费承宇看见的,他连忙追下去,发现那地下室的门竟然没有关严。
十岁左右的男孩,自我意识萌芽,好奇心旺盛,基因裏就有叛逆的苗头。
因此他没经过费承宇允许,走了进去,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,正想惊慌失措地逃出去时,听见了费承宇的声音
“如果我没记错,他当时说的是‘在终点给他们弄几个民房,我给你们钱不是建狗舍用的,难道还要把一堆破铜烂铁当兵利器伺候吗?不愿意住就让他们滚,有的是警察等着抓他们立功呢,以后谁再不小心洩露行踪,连跟他住在一起的人一起陪葬。’”
费渡在转述费承宇的话时,无论语气还是肢体语言,都和他平时有微的差别,骆闻舟几乎有种错觉,仿佛他是在不由自主地模仿那个男人。他心裏隐约觉得不对劲起来——画册计划,那都是十二三年前的事了,费渡那时候才上小学几年级?
要多深的印象、多少次的回忆,才能让一个人把童年时候的一段话记得这样分毫不差?可是此时每拖一秒都是致命的,并没有让他追溯旧事的时间。
骆闻舟只能仓促地问:“终点,你确定没听错、没记错?”
“没有,”费渡目光笃定而平静地回视着他,“我考虑过很多次这个‘终点’指的是什么,方才听见那司机的话,才意识到,班车也有终点。”
骆闻舟原地沈默了两秒,当机立断地拍了板:“走!”
此时,敌人们的视野仍在南城。
凤栖城的经理一头雾水,一路小跑着跟上来查监控的人: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他这一出声,前边那一脸焦躁的人回手一把薅住经理的领子:“去给查你们总部旗下所有的餐饮生意!”
经理一米七出头,和高大健壮一点关系也没有,几乎被对方原地拎了起来,不由自主地拖着走:“不是总部旗下所有,大哥,这个要跟总部的大老板申请啊,我怎么有资格查?”
那人咬了咬牙,把他扔到一边,抄起电话:“听我说,魏展鸿那边不乐观,恐怕是被人控制了,凤栖城这边什么都没有,我们被人耍了——从现在开始无论用什么办法,地毯式地搜也好,去他们学校查也好,我必须要知道那天他在哪,发生了什么事!”
魏展鸿的情况非但不乐观,简直是斯文扫地,肖海洋不敢离开,干脆装便秘留在了卫生间。
郎乔则在走出老远后,心裏仍然琢磨着肖海洋的话——肖海洋的意思她听明白了,她方才在203审讯室裏问的话被人听见,而且洩露了出去。审讯过程被人听见是很正常的,尤其是审问某个案子中关键人物的时候,负责人或者其他同事为了掌控进度,都可能随时到监控室去旁听。
郎乔脚步一转,顺扶手上楼来到了三楼监控室。
监控室在最裏面的房间裏,外面的窗户上有一个摄像头,刚好能把经过的人都拍下来,正值周末,跟沸反盈天的二楼相比,这裏简直是幽静的,郎乔下意识地往四下张望了一番,闪身走进监控室,把监控室旁边外窗上的摄像头记录调了出来。
会是谁呢?
寒冬腊月,又是星期天,没事的不会往单位跑,值班的和刑侦队的都忙得四脚朝天、分身乏术郎乔飞快地把监控记录翻了一遍,意外地皱起眉——没有人。
整个一上午,三楼都静悄悄的,没有人上来过!
郎乔低声嘀咕了一句:“见了鬼了”
此时,费渡的人已经先他人一步,赶到了科技园。
司机孙家兴被他们五花大绑地扔在了地下室,费渡找了俩人看着他,带着那十分机智的胖子老陆赶了过去。途中老陆接了个电话,片刻后,对费渡说:“费总,兄弟们把方圆五公裏之内能停车和加油的地方都转了一圈,距离科技园西门大概两公裏的地方,有个建了一半停工在那的烂尾生态园,旁边有现成的停车场,还有个很小的私营加油。”
骆闻舟“私人加油?”
“对,附近有一些城中村,村民们平时用到一些拖来或者拉货车,一般也不往远处走,私营的加油比那些的加油便宜一些。”老陆说,他有些拘谨地对骆闻舟笑了笑,那笑容礼貌有余真诚不足,仿佛是看在费渡的面子上勉强压抑着对身边陌生警察的警惕,他仍然是一身暴发户的打扮,然而不装疯卖傻的时候,身上那股精明、内敛甚至有些凶悍的气质却显露了出来,身上的金链子和皮袄都显得厚重深沈起来,“我让他们放无人机航拍器看一眼。”
“骆闻舟,我是市局刑侦队的。”骆闻舟察觉到对方隐约的防备,主动搭了句话,“兄弟怎么称呼?”
在司机孙家兴面前口若悬河的胖子客套地冲他一点头,惜字如金地回答:“幸会,我叫陆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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