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醒来时,鼻腔里全是泥土和腐烂叶子的腥气。
我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,也不知道那吊死鬼去了哪里。
只觉得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,又饿又冷,虚弱得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。
之后浑浑噩噩,怎么活下来的,记忆都模糊了。
只记得漫无目的地走,饿了就捡别人丢掉的烂果子,渴了就喝溪水。
身上越来越烫,脑袋昏沉得厉害,脚步也踉跄起来。
最后一次有印象,是倒在了一个破庙门口,感觉自己快要死了。
再睁眼,是在一间简陋却干净的土坯房里,身上盖着粗布被子。
一个穿着洗得发白道袍,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正端着碗黑乎乎的药汤,见我醒了,咧嘴一笑,露出有点发黄的牙。
“醒了?命挺硬啊小子,烧成那样都没把你带走。”
他把药汤递过来,味道苦得我直皱眉,但还是捏着鼻子灌了下去。
他说他叫张安,是附近慧南山上的道士,下山采药路过破庙发现了我,就把我带回了这个叫马家屯的村子。
他给我治病,给我吃的,虽然都是些粗茶淡饭,却是我逃出来后吃过最安稳的饭。
病好得差不多了,张安也没赶我走。
他偶尔会教我认些字,念些他那些书上的东西,什么阴阳五行,什么符箓咒语,听得我云里雾里。
但他教得很随意,我也学得懵懂。
有一次他看着我,啧啧两声:“你这小子,根骨倒是不错,就是……可惜了。”
他没多说,只是让我以后别叫他道长了,叫三爷。
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,但有个能叫“爷”
的人,心里莫名踏实了些。
在马家屯住下后,我渐渐发现眼睛有点不对劲。
总能看到一些灰蒙蒙、飘忽不定影子似的东西,尤其是在傍晚或者阴暗的角落。
它们好像没有实体,穿墙过壁,有时还会从人身上穿过去。
我吓得不轻,跑去跟三爷说。
三爷听完,没太大反应,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绳穿着的黄纸符,叠成三角形,让我贴身戴着。
“戴上这个,那些东西就不会来烦你了。”
果然,戴上护身符后,虽然还能看见那些灰影,但它们好像都离我远远的,不再靠近。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,直到那年七月十五。
鬼节。
白天村里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,家家户户都在门口烧纸。
三爷也告诫我晚上早点睡,别出门。
我早早躺下了,却翻来覆去睡不着,总觉得窗外有动静。
迷迷糊糊间,一股寒意突然从脚底板窜上来,瞬间冻僵了我的四肢。
我感觉自己“飘”
了起来,身体不受控制地坐起,穿鞋,开门,跑了出去。
脑子是清醒的,却控制不了身体,像个提线木偶。
我“跑”
得飞快,径直冲向村西头的老张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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