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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观澜回来时,已是月上中天。
得知闻星落等了自己几个时辰,他快步踏进书房。
房中弥漫着酒气。
少女醉醺醺歪倒在他那张宽大的金丝楠木官帽椅上,薄如蝉翼的银红缂丝裙裾层层叠叠垂落在地,她的脑袋枕着一侧扶手,两腿压在另一侧扶手上。
那双珍珠履翘得高高的,像是高高竖起来的猫尾巴。
她喝多了。
谢观澜看了眼自己书案。
残羹剩饭也就罢了,那碧玉酒盏倾倒在桌边,淌落的酒液洇湿了小半张书案。
他倾身,“闻宁宁?”
闻星落双颊酡红,下意识伸手环住他的脖颈。
她醉了酒,肌肤滚烫。
谢观澜僵了僵,慢慢掰开她的手,将她拎起来坐正,“谁准你在我书房里吃饭喝酒的?”
可是小姑娘丝毫没有羞愧感。
她双手捧着脸,迷迷糊糊地歪头冲他笑,“我今天美吗?”
烛火静谧。
时辰太晚,少女原本精致的妆容已成残妆,像是半褪色的绮丽金箔,偏她两颊眼尾浮红如蓼花,宛如白玉上晕染开一层又一层的胭脂,是落日前最后的荼蘼瑰丽。
而她微微歪头,云髻松散,髻边的几支金步摇在书房里叮铃作响,恍若摇着双翼翩翩乱飞的金蝴蝶。
谢观澜沉默。
他伸手,本欲触碰她的金步摇,顿了顿,又收回了手。
他终究没有回答闻星落的问题,只吩咐扶山去煮醒酒汤。
扶山走后,他重新扶正摇摇欲坠的闻星落,“管事说你等了我很久,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和我说?”
闻星落的脑袋昏昏沉沉,根本回答不了他的问题。
她困倦极了,眼皮子打架,忍不住靠在官帽椅上睡了过去。
谢观澜拿她没办法,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。
碰到她头发的刹那,脑海中却浮现出谢拾安的话:
——女孩子的感情就像天上的云,来得快去得也快,所以,也许宁宁很快就不喜欢我了。
这个年纪的小姑娘,总是会贪图新鲜感的。
新鲜感……
他眸色沉沉,轻轻揉了揉闻星落的脑袋。
所以,她对他的喜欢,其实是有期限的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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