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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然,他还是有同道的——他身旁这位睡了一部电影的女同志就是他的亲密战友,两个人一样冷血并且不懂得欣赏电影。
此刻,一对情侣从他们身旁走过,男的表情愤愤不平。
“这拍的是个什么东西?我都快睡着了,简直像是回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,现在尚海电影节就是这个质量?”
女的则红着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,说道:“你不觉得这部电影很感人吗?我觉得这电影很好。”
男的脱口就想骂脏话,但是看了身边的女伴一眼,想到要是惹怒了对方说不定自己今晚就要睡沙发了,终究还是把话语憋回了肚子里。
同样是一个冷血且不懂电影的家伙,杜安给这位男同志下了这么个评语,然后对束玉说:“走吧。”却发现束玉望着一个方向,站着不动。
杜安顺着束玉的视线望去,发现在大光明影院右侧的一块小空地上,拉起了一块幕布,周围还有一些简陋的放映设备,正放着露天电影。一个三十多岁的金发白人四下里走动着,不停拉人过去看电影,也确实有些人在他的鼓动下驻足观看,不过基本都是看了一会儿就迈步离开了,白人却不气馁,继续用他那口还算合格却发音奇怪的中文到处拉观众。
不得不说,尚海电影节的影响力是巨大的,若是在平日里有人这样摆摊占道,早就被城管驱赶走了。可现在面对尚海电影节,面对这些被吸引至此的世界各地游客,尚海城管显然也聪明地知道自己不该出现,给全世界电影人一个自由宽松的氛围,那样才有助于尚海的城市形象和旅游收入。
“过去看看。”
束玉这么说着,率先走了过去。
她确实适合做一个制片人,虽然话不多,但是往往简简单单地两句话,就能和人拉近距离——瞧,没一会儿功夫,那白人就不去拉观众了,而是站在那里和束玉聊了起来。
“……我不知道,你知道,我拍了这个,我想让人看,我进不去里面,但是我可以在外面,在这里,”
杜安走过去的时候,听到就是这些。
那个白人不停比着手势,脸上笑容灿烂,“我可以让他们看到,瞧,这就是我的电影!我拍的电影!这种感觉太美妙了!”
束玉静默地听着,适时地问了一句关键性的话:“这能让你赚到钱吗?”
白人一愣,随即哈哈大笑起来:“嘿,伙计!你知道,我从florida来到这里,机票,酒店,仪器,这些都是我付钱,我花了五千美金,但是那不重要,重要的是,我在尚海电影节上放映了我的电影,有人观看!oh,mygodness!这就是电影的魅力!赚钱?我没想过。”
杜安显然理解不了这种电影狂热爱好者的思维。
“走吧。”
杜安再一次对束玉说。
束玉却不动,只是双手环胸,看着那块临时拉起来的幕布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最后,束玉对那白人说:“其实,我是个制片人,他是导演,”她指了指旁边的杜安,“我们拍了一部电影,也无法进入里面,你是否能播放一下我们的电影?”
杜安愣住了。
等到他回过神来之后,忍不住问道:“这有什么意义?”
是啊,参展名单都已经确定了,他们已经落选了,现在再在这块空地上放映《电锯惊魂》又有什么意义?就算路过的行人喜欢,可行人就是行人,他们不是圈内人,更不是那种有分量的圈内人,他们的意见影响不到瑞星影视。
杜安又加了一句。
“你别告诉我你也是电影爱好者,你别忘了,你刚才看电影都看得睡着了。”
一个不喜欢看电影,甚至能够看电影看到睡过去的人,显然不会是一个电影爱好者。
束玉眼睛都不转过来,说:“没错,我不喜欢看电影,但即使如此,我也觉得《电锯惊魂》比我们刚才看的那部电影好。”至少在看《电锯惊魂》的时候她没有睡着。
束玉扭过头来,看着杜安,大黑框后面的眼睛冷酷、坚定、有力。
“而且,《电锯惊魂》在我看来不单单是一部电影,它是我们的产品。”
“它就算要死,也应该有一场葬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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