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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部曲。
若非此前阴差阳错地经历了那件事,冯啸也不可能认出他来。
但那是冯啸要为友人保守的秘密,无论父亲还是姑母,她都不会讲。
于是,她目下仍作出略带庆幸的神色,对樊哙道:“哦,我当时就觉着,本地寻常的泼皮无赖,再是恶形恶状,也不敢欺负禁军的家眷吧,白日里那几个人,必有不小的后台,故而一俟澄清我们是被栽赃的之后,就没与他们硬杠。
姑母,沈家为何针对你?”
樊哙露出厌恶之情。
她生性泼辣果敢,少女时代就没有出言忸怩的习惯,如今对着同样带着飒爽底色的侄女,也并不忌讳对方还是未出阁的小女郎,有啥说啥。
“阿啸,那沈云甫,就是个有娘生、没爹教的纨绔。
被他得了势的叔叔从山沟里弄到这江南的繁华之地,读书的心思半分没长出来,眠花宿柳的本事倒是一日千里。
他但凡在秦楼楚馆里看中了红倌人,就赎出来做别宅妇。
其中一个妇人,忽地要开胭脂铺子,看中了我们酱货店的地,喊牙人来出价。
阿啸,这铺子,是我们樊家刚到钱州讨生活时就买下的,还供着你阿祖阿奶的牌位,我和你爹爹怎舍得卖掉。
况且,若没了后院的那个阴凉小山洞,一到暑天,缸里的酱汁也好,出缸晾干的酱货也好,都容易坏。
我干脆地拒绝了牙人,没隔几天,沈云甫那个外室亲自来讨地方,趾高气昂的,被我轰走后又来扬言,沈云甫已晓得了,定要我好看。”
冯啸听完,皱眉道:“姑母,此事,你与我爹爹说了没?”
“没说,”
樊哙摇头道,“说了有何用?白白让你爹爹烦恼。
沈云甫和那妇人这般嚣张,显是不把你爹爹禁军小头目的身份,放在眼里。
咱再打开天窗说亮话,应是连冯县主她老人家,也不忌惮了。”
冯啸了然。
曾外祖父冯侍郎过世后,外祖母冯雅兰不过是领着县主封号与食邑而已,冯家第二、第三代都没有出将入相的大官,早已远离了大越的权力中心。
这也是为啥表姐冯鸣作为冯家第四代长女,进入翰林院做官后,冯府上下有如看到了门楣再次光耀的希望。
此时此刻,冯啸未免有些五味杂陈。
打脸来得真快啊。
她百无一用的冯啸,有什么好瞧不上表姐身上那股对仕途的钻营气呢?
自家没有御前红人的话,就等着御前红人欺负到自家头上吧。
冯啸于是按下自嘲,对樊哙认真道:“姑母,我不回城西去。
沈家若暗的不成来明的,我就明着把这句话扔回去:难道非要逼得我去找表姐,面圣的时候将沈家仗势欺人的事,拿出来给圣上评评理吗?”
樊哙心里颇为受用。
长辈催小辈快些离开是非之地的急切,是真的。
但小辈不愿抛下长辈独自面对困境,且亮出这般牛犊子般硬刚的勇气,长辈对此的感动,也是真的。
“好,那你就再住一阵。”
樊哙拨了拨油灯芯子,点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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