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瓦岗寨的夯土城墙在暮色中泛着青灰,墙垛上飘扬的“魏”字大旗被晚风扯得猎猎作响。
五万虎贲军已然全数抵达。
他们的营帐在城外十里铺开,篝火如星子坠入荒原,映着辕门处高悬的“秦”字将旗。
那是秦琼的皂旗,旗面用玄铁线绣着双锏交击的纹样。
此刻正被一名巡营兵卒用矛尖挑着,在风中微微颤动。
秦琼站在中军帐外的土坡上,望着远处城墙垛口隐约晃动的人影。
他的手按在腰间双锏上,锏身冰凉的触感透过皮鞘传来。
让他想起三日前第一次攻城时,瓦岗守军用滚石砸断的那根望杆。
“第七次了。”
他低声对身后的徐茂公说,靴底碾过的枯草里还沾着未化的晨霜。
“再这么打下去,李密就算是傻子,也该看出我们是在磨洋工。”
徐茂公的羽扇轻摇,扇骨敲着掌心的节奏与远处更夫的梆子声重合。
他鬓角的白发被风掀起,露出左耳后那道被箭射穿的疤痕——那是当年随翟让伏击隋军时留下的。
“李玄邃(李密字)的心思比谁都细。”
他望着瓦岗寨南门那座高耸的箭楼,那里曾是翟让的指挥台,如今却飘着李密亲信邴元真的旗号。
“昨日他在城头露了半张脸,满头大汗,我估摸着他在上面站了至少一个时辰——定是在数我们的投石机数量。”
单忠蹲在篝火旁,用树枝拨弄着燃烧的干柴。
“秦二哥,茂公先生。”
他突然把树枝插进火里,火星溅在秦琼的战靴上。
“再拖下去,柴孝和的三千骑兵怕是要摸到我们后营了。”
“昨日斥侯回报,他们在邙山北麓扎了临时营寨,离我们的粮道不过五十里。”
秦琼转身时,腰间双锏的铜环碰撞出清脆的响。
“我何尝不知?”
他掀开帐帘的手顿了顿,指腹擦过帘上绣的“虎贲”二字——那是裴元峥亲赐的营旗。
“只是大帅还没有最新的命令,我们不可擅动。”
帐内的烛火突然摇曳起来,一道黑影卷着夜风撞开帐门,带起的沙尘迷了单忠的眼。
李元芳的玄甲上还沾着草屑,他反手关帐的动作带起劲风,竟吹得烛芯爆出一串灯花。
“可算到了。”
他扯下头盔,露出额角渗血的擦伤。
那是快马冲过邙山狭道时,被崖壁突出的石棱刮的。
“这一路换了三匹战马,最后那匹黑马活活跑断了腿。”
秦琼笑着扔过去一个水囊,皮囊砸在李元芳怀里,溅出的水打湿了他的护心镜。
“李大统领亲自跑腿,莫不是有什么天大的消息?”
李元芳灌了半囊水,喉结滚动的声响在帐内格外清晰。
“天大的消息没有,要命的消息有一个。”
他抹了把嘴角的水渍,从怀中掏出一卷用油布裹着的地图。
“柴孝和的骑兵队明日午时会过风刀峡,那里两侧是百丈悬崖,谷口窄得只能并排过三匹马。”
“大帅说,这是吃掉他们的最好时机。”
地图在案几上铺开时,烛火恰好照在风刀峡的位置。
徐茂公的羽扇点在峡谷中段的一处标记上,那里用朱砂画着个箭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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