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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得知道,姑娘。”顾拙看向她道:“那些指责本来就是没有道理的。”
“不是你的错!”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道:“这世上从来没有让受害者反省的道理。”
小缪仅剩的那只眼睛有些发亮,“我很难过,但是我之前其实并没有轻生的想法,但是……大家都劝我,说只是一只眼睛,说人家短手短脚的也照样活着,别在意……就好像……比我惨的人那么多,我再难过,就不知好歹了。”
顾拙皱眉,这种安慰技巧……有种该死的熟悉感。
“不是这样的。”顾拙道:“被锯断一条腿的疼是疼,撞到脚趾的疼也是疼,疼痛是很私人的感受,没有哪个更高级的说法。别说你这种情况,即便只是摔一跤,你也有痛哭的权利。”
她本来不想多说,但似乎出事以来,这孩子都没有得到正确的安慰。
只希望自己的话能够安抚她的心灵吧。
“即便我已经是大人了?”小缪笑道。
“别说你如今18岁,便是88岁,你也依旧有痛哭的权利。”顾拙语气坚定道。
小缪抿唇笑道:“顾医生,谢谢你。”
“我什么都没能改变。”顾拙实事求是道。
“不,你改变了的。”小缪道:“你让我能理直气壮地难过了。”
“这是你本来就有的东西。”顾拙道。
小缪笑,“但是是顾医生你让我意识到那是我的东西。”
送小缪回去后,顾拙找缪母聊了聊。
——虽然以她自身的经验而言,老一辈的人在这方面是很难沟通的,但,谁敢说这世上没有例外呢。
杨秀红其实也迷糊了。
“你……好像有点生气?”她看向顾拙问道。
顾拙看向她,“我们作为医护人员,除了要关心病人的身体健康,还要关心病人的心是否健康。”
“心是否健康?”杨秀红更迷糊了。
顾拙叹了口气道:“就以小缪举例,她这种情况下,家属和亲友说话就需要注意一点。他们自己没有那个意识,但我们应该事前提醒的。”
她问她:“假如你是小缪,遇到这种事后,你是希望被追究责任,被指责,还是希望得到安慰?”
“当然是安慰了。”杨秀红想也不想就道。
顾拙又将刚刚小缪说的那些亲友的话语说了一番,问道:“这些话,你觉得中听吗?”
杨秀红一脸不可思议,“他们怎么能说这种话的?”
顾拙却道:“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意识不到自己说出的话会对别人有多大的伤害。要是寻常就算了,但小缪这种,要是没处理好,她跳楼的时候没拦住,你说外界会认为是家属亲友的责任还是我们医院的责任?”
那肯定是医院的责任啊!
杨秀红有点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在意了。
“咱要做个相关培训吗?”她连忙问道。
培训?
顾拙根本没想到这个,不过……
她摇了摇头道:“开会说一下这事吧,以后遇到类似情况也要让大家警醒,这种只能慢慢积累经验。”关键他在这方面也谈不上有太多经验。
只能说她天生就不是那种会刺伤人的性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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