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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人侧脸线条凌厉干净,声色清朗微哑,如流泉击石。
“娘娘又瘦了,脚腕一圈这样松。
我听人说,卜筮一法耗的是精气心血。
娘娘智计无双,又何苦总是执着于此道呢?”
说完,他抬起头。
孟长盈正垂目静静看着他,眼下那粒淡色小痣融进尾睫阴影中。
那目光似是短暂歇息的轻灵蝴蝶,悄然落在他肩上。
万俟望无端舌尖发麻,呼吸堵在喉口,还握在手里的纤细脚踝似乎动了下。
抑或动的是他的手掌,想要摩挲触碰,想要压住这鼓噪的异常。
却又踌躇着,怕蝶儿惊飞。
难得他也有这种时候。
“无有父母,无有师保,也唯有卜筮请先灵一问吉凶了。”
孟长盈答了他的话。
一句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几分真心的关怀,竟让她就这样坦诚剖白了心绪。
孟长盈很少和他说起过父母师友,那是他不能涉足的领域。
中原世家女的交往范围本就有限,她的父母师友或许全都埋葬在六年前的国史案,只余其孑然一身。
那年孟长盈方才十六。
在这胡人皇庭之中,她会有多孤独。
他人问灵是问诸天神佛,如此尚且要怕折寿。
孟长盈却频频卜筮,她问的又是谁?
万俟望喉结滑动,浑身的血热起来,似乎此时不该升起狩猎的本能。
但他敏锐察觉到,这是他能靠近的绝佳机会。
不管是为了权力抑或别的什么,他只知道机不可失。
可这时机太短。
孟长盈脚踝微动,轻踢了下万俟望的胸口,抽回脚,转身离去。
衣袂裙摆轻飘飘拍过万俟望仰着的侧脸,如恼人轻风,带着草药苦味,微微凉。
蝴蝶飞走了。
孟长盈走到卜筮常用的青玉案前,星展正手忙脚乱在摆蓍草纸笔。
一看孟长盈到了眼前,手一抖撞倒镂空铜香炉。
香灰篷地散开,浮起一层细灰,呛人得很。
孟长盈后退两步,掩住口鼻问:“月台呢?”
这种细活向来是月台来做,星展一般主外。
要她耐下性子做这些事,后果便如眼前,总是能乱作一团。
孟长盈向来知人善用,各人只做自己擅长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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