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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调水仙子夜雨（第1页）

诗徐再思

一声梧叶一声秋，一点芭蕉一点愁，三更归梦三更后。落灯花棋未收，叹新丰孤馆人留①。枕上十年事，江南二老忧，都到心头。

【注释】

①“叹新丰”句：唐代马周未做官时，客游长安，住在新丰旅店中，穷困潦倒，受尽店主人白眼。新丰，在今陕西临潼县东。馆，旅舍。

【译文】

梧桐叶上响一声带来一声秋意，芭蕉叶上滴一点增添一点愁伤。我在三更时刚刚梦见家园，不多久就被夜雨唤出了梦乡。灯芯的余烬点点落下，未经收拾的棋子，散乱地堆在棋盘中央。可叹我就像唐代的马周，独自滞留在异乡的旅舍，受尽凄凉。枕间回想起的十年时光，和对江南父母双亲的忧念，一时都凝结在我心上。

【赏析】

梧桐和芭蕉上的雨声，最容易惹动愁怀。宋代诗人方岳，曾特地请人将窗外的芭蕉移走，想不到雨点打在梧桐叶上，一样使他彻夜难眠。他在《夜雨》一诗中写道：“自是愁人愁不消，非干雨里听芭蕉。芭蕉易去愁难去，移向梧桐转寂寥。”桐树叶密声碎，“梧桐更兼细雨，到黄昏点点滴滴。”（李清照《声声慢》）“梧桐树，三更雨……一叶叶，一声声，空阶滴到明。”（温庭筠《更漏子》）而蕉叶着雨，则如杨万里《芭蕉雨》所写的：“细声巧学蝇触纸，大声铿若山落泉”，同样具有“愁不消”的效果。值得指出的是，上面所引的这些前人作品，所写的都是家居听雨的情景，而本曲的所在地则是异乡的旅馆。在起首的前三句中，前两句点出“雨”，后一句点出“夜”，且是“三更归梦三更后”的客夜。这就将秋夜闻雨、归梦难成的情景和氛围表现得淋漓尽致。“一声”、“一点”的反复，更使人感觉到作者苦挨长夜的凄凉况味。

“落灯花”二句，源自南宋赵师秀的《约客》诗：“黄梅时节家家雨，青草池塘处处蛙。有约不来过夜半，闲敲棋子落灯花。”而赵诗的末句又多少受到杜牧“雨暗残灯棋散后”（《齐安郡晚秋》）的影响。本曲的时令与赵诗不同，写的是秋夜，更见萧索；处境不同，是在客乡孤馆而非在家；更主要的是举目无亲，无客可约，用“棋未收”来消磨夜半，悲怆的意味就更加强烈。“叹新丰孤馆人留”，就补明了这层意思。它又与“三更归梦”前后呼应，表现了“一声秋”、“一点愁”感受的成因。可以推断，作者借截赵师秀诗入曲，除了借以印证“过夜半”的时间外，也存在着与原诗意境互为比较的动机。

结尾三句是诗人切身的感受，但它也有前人成句的渊源，那就是杜荀鹤在《旅怀》中的两句：“半夜灯前十年事，一时和雨到心头。”“半夜”、“灯前”、“和雨”的用语及“旅怀”的诗题，都跟作者此时的处境、心境相同，所以他又情不自禁地截收在自己的笔下。诗人将“灯前十年事”改为“枕上十年事”，又添加了一句“江南二老忧”的对语，这就纯成了自己的心声。这三句忆旧思亲，补足了“三更后”不眠的思绪。综观全篇，情景相生，虽未出“夜雨”二字，却始终能使人感受到雨声的影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