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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调小桃红杂咏（第1页）

盍西村

杏花开候①不曾晴，败尽游人兴。红雪飞来满芳径，问春莺，春莺无语风方定。小蛮②有情，夜凉人静，唱彻醉翁亭③。

【注释】

①候：时节。

②小蛮：唐白居易的侍女。后亦作为家姬或细腰善舞女子的代指。

③醉翁亭：宋欧阳修出守滁州（今安徽滁县）时，曾以自号“醉翁”命名西南琅琊山上的一座亭子，遂为名胜。但此处未必是实指。

【译文】

正是三月杏花天，阴雨绵绵不曾间断，叫扫兴的游人不无遗憾。桃花飘飞着红色的花瓣，竟把春天的小路铺满。我寻找着黄莺，偏偏它此时停止了啼啭，而风儿也安静了下来，不再同残花捣乱。夜色渐阑，凉意轻轻弥散，消歇了白日人声的喧阗。不知是谁家的歌鬟，多情善感，在“醉翁亭”上把缠绵的歌曲唱了一遍又一遍。

【赏析】

这首寻春的小令与通常赏春咏歌的作法不同，以“败尽游人兴”总领，因而抒发的是惜春而非悦春之情。“红杏枝头春意闹”，“杏花开候”当是春光最为烂漫美好的时节，偏偏此时淫雨不绝，大杀风景。然而“败尽游人兴”不等于没了游人，作者就是冒雨寻春的一位。三、四、五三句，则是这次户外出游的记录。“红雪”指桃花，白居易《同诸君携酒早看桃花》：“红雪压枝柯。”如今枝柯上的桃花全在风雨中飞坠，落满了小路。诗人转而“问春莺”，这里的“问”同“问柳寻花”的问一样，为寻觅之义，但雨中的黄莺是不唱歌的。作者寻找了半天，好容易“风方定”，雨呢没有说。尽管“红雪”减除了一半威胁，但“芳径”已满，枝头上的幸存者就不会太多了。这一笔笔所见所闻，证实的还是前时提到的春感——“败尽游人兴”。

全曲依次写淫雨无情，落花无情，语莺无情，春风无情，突然接以“小蛮有情”，看似振起，其实别有深意。这从“醉翁亭”的用词就可以品味出。“醉翁亭”的常义如注释所述，是欧阳修在《醉翁亭记》中所记的滁州一所由他命名的山亭，但这显然同“小蛮”毫无关系。所以曲中的“醉翁亭”，实为“醉翁之亭”意。白居易亦曾自号醉翁，他在《别柳枝》诗中，就有“两枝杨柳小楼中，袅袅多年伴醉翁”的句子。在这个意义上，“小蛮”同“醉翁亭”便搭上了。曲中“醉翁”显然为作者自指，“翁”有伤老意，翁而寻醉，不消说是为了抵御风雨败春的悲愁。曲中的“小蛮”是作者的侍女也好，是不认识的歌鬟也好，总之是位少不更事的年轻女子。人家在亭里借酒浇愁，她却偏生兴致，夜凉人静时还“唱彻醉翁亭”，则她越是“有情”，越是显示出“都云作者痴，谁解此中味”的无情。诗人此时闻歌的感受，同杜牧夜到秦淮时听着商女“隔江犹唱《后庭花》”，当是一样悲凉的。

这支小令风调婉约，寄慨遥深，有浓重的词味。而如“问春莺，春莺无语风方定”这样的重复，又断然为曲而不为词，这也是细味后可以领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