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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她同时也知道瞿安于听人之声、辨人之意的敏锐,大大超过旁人可及之距,被他这般一说,她也忽意识到,来者或许不善。
她心里机泠泠地一冷。其实就在一个多月前,有一个她根本未想到的人,已经来过。
那还是三月末旬里的一天,天却也已经热起来了。门开着,她在前面忙着,根本未意识到此人的来临。也是因为来人刻意控制了自己声息,直到他“扶风”两个字叫出口,她才如受重亟,那手中一切物事,怆然落地。
她没回头就知道来的人是谁,因为那个声音——她大概至死也不会忘。苏扶风至死都不会忘的人大概也没几个,不是至爱,就是至恨。
这个当然不会是至爱,而只能称作至恨了。鬼使俞瑞——就是她的不速之客。
昔年的苏扶风在黑竹会,曾与当时身为黑竹会“大哥”的俞瑞,有过极大的过节,她最终无法再担当金牌杀手而离开黑竹,也是因那段她不愿回想之事而起,以至于她现在连当时黑竹会所在地的徽州都不愿意再去,连“徽州”或是“黑竹会”这几个字都不那么想听到(相关详情请见本书前传《乌剑》,此不赘述)。她与许多人一样,以为俞瑞会就此死在狱中一了百了,却怎想到他竟还有命,更有胆来找自己。
——虽然她苏扶风当年打俞瑞不过,可俞瑞在朱雀山庄,却是败了给凌厉的。他莫非是好了伤疤忘了疼,还敢来寻自己麻烦?
她定一定神,恨意顿起,一个咬唇回头,怀中暗器已出。纵然经过了近二十年,俞瑞却永远只会是她心里的仇人。
可这一回头,她还是暗暗一惊。面前的俞瑞须发已白,年过了七十,愈显苍老。身手倒还是一样的灵巧,或许也是知道她必会以暗器招呼自己,他袍袖一拂,已将她的铁菱角尽数收去。
苏扶风退了一步。“你……”她说不出话来。凌厉不在,她对俞瑞的恐惧,比起当年并不稍减。
“你不必紧张,我是来找瞿安的。”俞瑞却显得极为淡定。
苏扶风面色还是变得苍白。虽然她不愿与俞瑞相对,却也知瞿安同样不会想面见俞瑞;而更尤其是,俞瑞来此,还不知与朱雀有没有关系?
但瞿安人已经在院口现了身。“扶风,你回去,我来与他说。”他当日说的这句话,口气正如今日,像是深知苏扶风对俞瑞之惧。
苏扶风松了一口气,撤去了屋里,心里对于瞿安此举不能不说至为感激。
她不知那日瞿安与俞瑞谈了些什么,待到回头问起,瞿安也只说:“他请我帮一个忙,但我未答应他。”
一个多月过去,俞瑞未再出现,她也渐渐放下心来,可今日瞿安一站起,她心又轻轻一抖,意识到了什么。
她只能拉着五五道:“你和奶奶先去楼上,等你爷爷回来了再吃饭。”
可五五也只是好奇地在楼梯上探头探脑。苏扶风终究有些放心不下,还是往门口行去——若今日真是俞瑞去而复返,决计不是什么好事。若他得朱雀授意,有心为难瞿安,那自己一家恐怕在这临安必无立身之所。
她亦曾旁敲侧击地提醒过瞿安是否应该自行先避,防得朱雀有甚动作,可瞿安的态度,似乎始终认为朱雀决计不会——或是不敢——前来为难。但若不是朱雀的命令,俞瑞又岂敢来此一再骚扰?
想着已经看见门外来人,这目光一碰,她却稍有意外。
“是你?”她些微皱了皱眉。“何时回来临安的?”
门外的人已经与瞿安说了几句,见了她,欠身致礼。今日来的竟不是俞瑞,而是沈凤鸣。
“其实早回来了,一直没敢来叨扰,这回奉命行事——实属无奈。”他解释道。
苏扶风情绪稍平。“爹,若是沈公子的话,请他进来说话吧。”
“这个不必了,怎好意思。”沈凤鸣道,“我说完就走了。”
“那倒不用见外的。”瞿安道,“扶风开了口,你进来就是。”
沈凤鸣只好走进,口中苦笑道:“可瞿前辈回头还是让我交不了差,我——我就算进来也是无用。”
五五已探头望见沈凤鸣,一喜道:“是你啊!”也便不顾拦阻地跑下来,瞿安顺便就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五五。“他晓得你今天生日,来送礼物给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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