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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邈把两个玉盒子递给府上的下人,听到韩医工的话,有些不确定地问道:“韩医工这是准备离去?”
韩医工点了点头:“没错。”
待看到徐邈有些忧虑的神色,又笑道:“明公且放心,明后两日,只待郝将军的病情稳定下来后,小人才会离开。”
看到他说得这么肯定,徐邈心里终于放心下来,然后又有些不舍:“吾观韩先生,谈吐之间,非是一般人,想必不是胡人出身吧?”
韩医工淡然一笑:“小人祖上也曾略有名声,只是没落至此,不敢再提,以免辱没了先人。”
徐邈恍然:“怪不得。”
然后又疑惑道:“前些日子得闻韩先生之语,颇有见地,想来先生腹中定有才华,为何又甘愿与胡人为伍?”
听到徐邈的问话,一向淡然的韩医工脸色终于微微变了变,沉默了一下,这才说道:“为仇家所迫,不得不出走塞外耳。”
徐邈听到这个话,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。
胡人入关也好,汉人出塞也罢,原因有很多,与人仇杀只是其中的一种,在北地多是常见。
他把韩医工请到厅堂入座,拂了拂下巴蓄着的胡须:“吾有一言,欲与先生说,又怕唐突了先生。”
韩医工目光一闪:“小人不过操持贱业之辈,明公乃是身居高位之人,有话请尽管吩咐就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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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邈摆了摆手:“不然。先生对郝将军有救命之恩,言行举止皆是不俗,想来定是有能之辈,故某这才以礼相待。”
说到这里,他看向韩医工:“如今四海沸腾,国运多艰,天下有志之士无不显其能,以求显达。”
“先生既说祖上有名声,如今被迫与胡人为伍,何不就此留下,以图再兴家族?”
韩医工眼中闪过亮光,然后又迅速黯淡了下去:“小人不过一愚夫,行贱业之事,安敢轻言再兴家族之事?”
徐邈正色道,“孟子曾有云:舜发于畎亩之中,傅说举于版筑之间,胶革举与鱼盐之中,管夷吾举于士,孙叔敖举于海,百里奚举于市。”
“上述诸贤,显达之前,或从贱业,或役于下人,然一朝得志,尽施所能。”
“吾虽不才,但观先生言举,知先生定是久读经书之辈,如今虽屈身于胡夷之中,仍言汉话,着汉服。”
“由此可知,先生仍是难忘中国。某忝为一州刺史,若先生有意,愿举先生出仕。”
以徐邈的身份,能把话说到这一份上,已经算是很诚恳了。
韩医工却是神色不变,他看向徐邈,问道:“敢问明公之志?”
“自然是替天子平灭不臣,安定天下。”徐邈说道,长叹一声,“然蜀虏猖獗,吴寇奸猾,实是天下之祸乱之源!”
韩医工听到这话,垂下眼眸,让人看不到他眼中闪过的一抹讥笑,当他再次抬起头来,神色已经变得肃然。
“既然明公志在安天下,那陇右一役,蜀人占据四郡,断绝凉州与关中联系,却不知明公可有何对策?”
徐邈悚然一惊,他看到韩医工殊是不同于平常人,所以这才试探一番。
此时听到他一语破道凉州目前最大的危机,当下更加确定了此人见识不凡:“此正是吾所日夜忧虑者,不知先生有何教我?”
韩医工推辞道:“此乃天下大势,吾不过一愚夫,安敢轻而言之?”
“不然。先生方才提起凉州之势,想必心中定是有所计较,邈恳请先生细言之。”
徐邈拱了拱手,神色肃然,举止正式,正是向人问道的样子。
看到徐邈这模样,心知推辞不过,于是提出要求。
“明公欲让我试言之亦可,只是左右不得在旁,且吾事先要与明公说好,不管小人所言,是否能入明公之耳,皆不得迁怒于小人。”
听到韩医工所言,徐邈连忙应下,并且屏退左右。
“请先生试言之。”
徐邈正襟危坐,神情庄重地问道。
“凉州中隔蜀人,与关中断绝。明公所面对如今的情况,所能做者,不过有三。”
“一者,是倒戈卸甲,礼降蜀人……”
话刚说到这里,徐邈脸色就变了,他气色勃发,半立其身,正要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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