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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下与张超森的通话,蒋珂文没有丝毫停顿。
他深吸一口气,那口冰冷的空气似乎将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彻底冻结。
他再次拿起电话,这一次,拨通的是刘明迪的直线。
“嘟…嘟…”
铃声在寂静中回响,每一声都像是敲在蒋珂文心头的战鼓。他在脑海中飞速地最后一次预演着说辞,调整着语气和情绪。
他必须表现得恰到好处:既要传递出足够的危机感和对刘明迪权威受损的“感同身受”,又不能显得过于急切和挑拨,要保持一种下属汇报重要情况的“本分”和“凝重”。
铃声大约响了四五声。
就在蒋珂文几乎以为刘明迪不在办公室时,电话被接起了。
话筒里传来刘明迪的声音,“蒋部长?”
“刘书记,”蒋珂文的语气瞬间调整到位,带着一丝佯装极力压抑的疲惫和凝重,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艰苦的缠斗,“打扰您了。”
“江昭阳同志……刚从我办公室出去不久。”
他刻意停顿了一下,留给刘明迪消化和反应的空间。
果然,电话那头的气息似乎微微一顿。
“哦?”刘明迪的声音似乎提起了一点精神,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切的、几乎是本能般的关注,语速稍稍加快,“他什么态度?林强的事定了吗?”
蒋珂文在心里冷笑,面上却对着空气,仿佛刘明迪就在眼前一般,做出了一个捏紧眉心的动作,声音里充满了“无奈”:“没定。”
这两个字如同两颗冰冷的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。
电话那头,陷入了足足有几秒钟的沉默。
那沉默并非空无,而是充满了急剧积聚的惊愕和即将喷薄而出的不悦。
蒋珂文几乎能透过电话线,感受到刘明迪那边骤然降低的气压。
“那是什么情况?”刘明迪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,这次明显沉了下去,像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云,里面裹挟着浓浓的难以置信和一丝被压抑的怒火。
“三十几个人选,综合下来林强最优,各方面条件都过硬,程序上也完全合规,这又是你亲自牵头把关的,他一个……新晋的常委,有什么理由否定?”
他到底还是顾及了身份,没有直接说出“凭什么”三个字,但那份质疑和不满已经几乎要溢出话筒。
蒋珂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他感受到刘明迪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,心中一定,但语气反而更加“客观”甚至带着点“澄清”的意味,他不能让刘明迪觉得他是在搬弄是非。
“刘书记,江昭阳倒不是直接否定林强同志。”
蒋珂文深吸一口气,开始详细复述刚才的交锋过程,特别是江昭阳如何“突然”提及那个远在白岭乡山沟沟里的李卫国,如何大谈特谈其基层实绩和乡村发展思路,如何步步紧逼要求纳入对比。
而他如何以“材料还在整理”“层级过低、跨度太大”“适配性”等理由据理力争却最终未能奏效。
蒋珂文用一种近乎平铺直叙的口吻说道,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。
“江昭阳同志的观点……比较独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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