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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有啊,在千叶有朋友吗?家人呢?”
松田沉默着起身,将四处散落的游戏牌收集起来,就如同他每一次在众人的玩笑过后总是会帮忙收拾残局那样。
他在地上、桌上和沉睡着的人手中捡起纸牌,一丝不苟地将翘边捋平,牌面对牌背规整地码好,收成一摞后递给佐伯。
这漫长的无言长到令佐伯都觉得有些怪异。他的目光在童年旧友与这个青学小学弟之间逡巡徘徊,却又找不到他猜测中的紧张与敏感。
“今年。”
松田想了很久。他不是不愿意回答这些问题,稀松平常的家常问题而已,听起来没有任何越界的地方,学长有此问也只是出于亲近罢了。但他却不知道怎么回答,而他此刻也只能回答最初不二的那个问题。
“至于其他的,我不知道。”
松田终于抬起了眼与不二对视,他的眼里有些空洞茫然。但他还是决然地重复了一遍口中的话:“我不知道……忘记了。”
在少年们头碰头的疲惫的梦中与呼吸声中,松田坐在廊檐下看月亮。
月亮不如他们上山坐车时看到的大,似乎离他们更远了,但依旧那么圆。夜色晴好,月亮上的阴翳、褶皱与瘢痕似乎都依稀可见。
松田想到人狼游戏的起源,那些被称作狼人的怪物,应该也是在这样月圆的通明的夜里,褪去和睦的表象,忘却一部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,在月光下澈之时,引吭悲歌。
他撒了谎。那些简单又邻家的问题,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回答。但两位学长却好似默认了他的答复,默契地没有再问。
他记得的。毕竟他在千叶生活了那么久那么久,怎么可能不记得。
他记得发生过的所有事情,甚至总在梦中重游故地。它们已经变成了他的一部分。
26|在悬崖边界的人们
晨光熹微时,松田回到了他们玩游戏的小厅。
他有些犹豫。他谨记葵睡前拽着自己吩咐的「一定要看日出啊这里的日出很好看的不看太亏了」,却又不忍心扰人清梦。
他坐在榻榻米的最边缘,坐在横七竖八睡成一滩了的朋友们身边,手指的影子在蔺草的纹路上穿行,最终还是在越前的肩膀旁停了下来。
顶着两坨巨大黑眼圈的松田心想,还是让他们睡吧。
他一个人推开庭院的门,日出前的小山竟然有些寒凉,露水在此时凝结。
葵说得没有错,这个山上的民宿是日出的最佳观赏点。
远山熠熠,天空深沉又开阔。破开的天光如同混沌的蛋壳敲出了缝隙,裂痕带来醒悟与肾上腺素,给寒凉的皮肤铺上一层暖意。奇异的光影只洒在群山的某个侧面,而其他的大片森林、村镇、静水流溪与林鸟,都尚待唤醒。
松田见过好多次海边的日出,那是和此时完全不一样的情景。海会蔓延到目之所及的最远处,天际线是笔直的,偶尔有趁夜出海的渔船从太阳出来的方向驶来。但身影小得像飞行棋盘上的小旗子,与最广阔的天,第二广阔的海,还有第三广阔的太阳相比,渺小得不值一提,坐在海边看日出的人就更是沧海一粟了。
但山上的日出是不一样的。群山与大地广袤莽莽,有自己的棱角,也有被树木修饰出来的圆润弧度。就好像在与漫无边际的天空相抗衡。山上的人会感觉自己被山托了起来,就算渺小孤独,也显得不易摧折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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