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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菱打开车门帘,小心翼翼的扶着德阳下了马车。这才抬眼打量四周,这一看顿时愣住了。
这里只是一片荒凉的坡地,入目皆是秋黄的野草,差不多没膝的样子,参差不齐的蔓延到坡顶处。极目远眺,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土坟堆,将焦黄的野草截断开来。一阵风刮过,黄色的草如海波般随风摆荡着,那几个土坟堆就如同破旧灰黄的斗笠,卡在陈年破毯上般。
而她们,正站在这片土坡下唯一的羊肠小道上,就连这羊肠小道,也是焦黄干燥的泥土铺就,轻微的风就能卷起一些黄尘,弥漫着整条小道,说不出的荒芜。
雪菱傻眼了,主子不是来找人的吗?
钱五将马车安置好,一手握着缰绳,另一手拎着一个大包袱走过来,低声道:“主子,这里的地势较为平坦,但野草稍高,想藏人还是挺容易的。”
德阳点点头,淡淡地道:“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无妨的。”
说着她又嘱咐雪菱道:“我让你带的食盒可拿来了?”
雪菱也不是傻的,见钱五手里的包裹,想到德阳让她准备的几样食物与糕点,连忙应着回身去马车里拿。
她这才明白过来,为何探监时她想拿食盒却被德阳阻止,原来这些食盒里的东西不是给那几位备的。
接着二人扶着德阳,深一脚浅一脚的迈进荒草丛,向黄坡上行去。
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辰,几人站到了一堆土坟前。此时已是半坡的位置,往下看去,一片寥落焦黄,那没膝的草丛有点绒、又有点毛糙的感觉,仿佛边远疆城里的人们穿着的皮草裙,再往下看,便是一条长长的羊肠小道,黄乎乎的铺陈到远方,蜿蜿蜒蜒,竟似金腰带般将这个小土坡围了一半,再远就是京都层层落落的万千房屋与耀目尊贵的紫金城,繁华与荒凉似乎就这么被齐整整的一分为二,倒也有几分荒芜中透着宽阔又精细的景致。
德阳长舒了口气,挽了袖口擦了擦头上的汗珠:“以后还得多走动才是,身子怎么就差成这样。”
钱五连忙深以为然的道:“主子说的是正理,的确得好好走动才是,身上的血脉通了,人就有精气神了。”
德阳瞪他一眼,他也只是嘿嘿笑笑。
雪菱抱着食盒,看了看眼前几个坟头,小心翼翼的问道:“主子,咱们是来敬哪位的?”
德阳看了看眼前的几个坟堆,不由叹了口气,略带惆怅的轻声道:“她家里人丁单薄,总共就这几位长辈,都敬一敬吧,钱五,你手里的也分一分,香烛给这位敬上就好。”
这事儿是钱五暗中办妥的,自然知道尊卑位序,听德阳吩咐,看了眼她身前的那个最矮最新的坟头,连忙答应一声,将自己手里的包裹打开,只见里边儿竟全是金色的黄纸叠成的精细的金元宝,还有一些剪好的白纸,那是阴司用的碎银子。这些东西只有富贵人家才用,穷人家能弄点儿白纸烧烧也就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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