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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6章 琴心（第1页）

八酝岛的黄昏被邪眼工厂的蒸汽染成病态的暗红色，仿佛天空正在溃烂。巨大的钢铁管道如同巨兽的血管盘踞在海崖之间，喷吐着混浊的紫色雾霭。晶化骨髓堆积成尖锐的礁石群，在海浪冲刷下发出细碎的呜咽，像是某种被囚禁的古老意识在呻吟。

林涣站在工厂最高处的传送带上，青衫在腥咸的海风中猎猎作响。她膝上的古琴「绕梁」泛着冷光，七根琴弦上凝结着层岩巨渊深处采出的鎏金沙，每一粒都蕴含着地脉最纯粹的记忆。

"真是稀客。"

女士的高跟鞋踏碎了一只机械鸟的残翼，冰晶面具折射着工厂内诡谲的紫光。她身后，三十六座邪眼熔炉同时轰鸣，靛蓝色的火焰在管道内奔涌，将整片海域映照得如同深渊。

"璃月的仙人，什么时候也对至冬的玩具感兴趣了？"

林涣指尖轻拨琴弦，一粒鎏金沙震落，在半空中化作岩枪虚影，刺穿了最近的一台邪眼制造机。机器爆裂的瞬间，黑紫色的祟神残渣喷涌而出，却又被琴音震散，化作细碎的星砂洒落海面。

"罗莎琳小姐的火焰，倒是比层岩的黑泥更灼人。"她抬眸，眼底映着熔炉的冷焰，"只可惜，这邪眼工厂的火候……还欠些璃月的沉淀。"

女士的冷笑混着冰晶碎裂的声响。她抬手一挥，整条传送带瞬间冻结，冰棱如荆棘般刺向林涣。琴音骤变，岩元素凝成的屏障拔地而起，冰与岩碰撞的刹那，工厂的穹顶被冲击波掀开，露出阴云密布的天空。

"借力打力？"女士的烈焰长鞭撕裂空气，鞭梢卷起燃烧的机械残骸，"可惜，仙人的把戏救不了任何人。"

林涣未答，琴弦震颤间，整座工厂的地脉纹路在她脚下显现，金色的岩元素如活物般流动。断剑自琴箱滑出，剑锋上缠绕的褪色布条依稀可辨往生堂的纹样。

"用死人的东西挡灾？"女士的冰晶面具裂开一道缝隙，露出下方灼伤的流火纹刺青，"难怪钟离要给你套上猫儿的皮囊。"

琴音陡然拔高，如龙吟般穿透蒸汽与黑雾。林涣的腕间玉镯亮起符文，风晶蝶自琴身裂缝涌出，翅翼掠过之处，晶化骨髓的紫黑色逐渐褪去，露出原本的苍白。

"钟离先生教过我，"她指尖划过断剑的缺口，"有些戏法，需要五百年的光阴来拆解。"

女士瞳孔骤缩。废弃的邪眼制造机被她操控着砸向琴台，却在半空中被岩纹锁链绞成齑粉。粉尘中浮现出蒙德的幻影——年轻的罗莎琳与鲁斯坦相拥在风起地，西风骑士的断剑上，流火纹剑穗缠着未燃尽的蒲公英。

"住手！"

炎蝶与冰棱同时迸发，却在触及琴台的瞬间融为水雾。林涣的剑尖挑起幻象碎片，岩元素在其上勾勒出层岩巨渊的矿道图。

"看，五百年前的诅咒，至今仍在啃噬生者的魂魄。"

女士的冰晶王冠裂开，烈焰自缝隙窜出。她抬手，整座工厂的邪眼熔炉同时过载，靛蓝火焰化作巨浪扑向林涣。

琴箱内飘出一张泛黄的乐谱，《烬寂海叙事诗》的蒙德古语正被岩元素重谱。林涣的断剑刺入地脉，琴弦崩断的瞬间，音浪掀翻了整排反应炉。

爆炸的气浪中，女士踉跄后退，冰晶面具脱落，露出下方被深渊侵蚀的刺青。

"你以为能看透多少？"她嘶吼着，炎枪调转刺入自己胸口，黑火喷涌而出，"当年在层岩巨渊，你不也抱着那柄断剑哭得像——"

暴雨般的琴音截断了她的话语。岩元素汇聚成青龙虚影，龙爪捏着一枚锈蚀的西风骑士披风扣。林涣的青衫被元素力鼓荡，颈间隐约浮现龙鳞纹路。

"我哭的是凡人真心被命途碾作尘泥，"她的声音冷如霜雪，"罗莎琳小姐呢？"

青龙虚影将披风扣嵌入控制台核心，整座工厂突然响起《千风拂晓》的旋律。生锈的流水线缓缓展开，露出内藏的祭坛——焦黑羽翼环绕的玻璃罐中，浸泡着半枚残缺的神之眼，焰心里锁着一粒未燃尽的蒲公英籽。

"羽倾的情报半真半假，"林涣的断剑挑起操作台下的商船日志，"神之心确实在此停留过……"岩元素在虚空勾勒出八重神子的剪影，"恰好够宫司大人将某些记忆刻进晶化骨髓。"

女士的炎枪坠地，溅起的火星点燃了日志。泛黄纸页间飘落一张糖纸，上面是林涣四百年前的字迹——

**「愿以青龙逆鳞，换天下长安」**

火焰吞噬字迹的刹那，祭坛玻璃迸裂，残缺的神之眼落入女士掌心。

"为什么……不毁掉它？"她的质问混着机械的嗡鸣。

林涣抚过琴弦，鎏金沙自指尖流淌："钟离先生说过——"断剑刺入控制台核心，整座工厂开始下沉，"「石珀碎而星火现」。"

海水倒灌的轰鸣中，神之眼绽放极光。岩元素蝴蝶托起二人跃出海面时，女士看见林涣的青衫化作布偶猫形态，爪尖勾着半片西风剑残刃。

"告诉布拉蒂诺……"她将神之眼抛入归终阵眼，冰火交织成虹桥，"他欠我的戏票，该用蒙德的晨露来还。"

布偶猫蹲坐在漂浮的琴箱上，琉璃般的瞳孔映出海底升起的琉璃百合。女士的披风在海风中翻飞，五百年来第一次，她哼起了鲁斯坦未教完的那段《千风拂晓》。

浪涛声中，神之眼里的蒲公英籽忽然抽芽，在虹桥上绽出星点火光，恰似当年风起地永不熄灭的流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