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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风过来,一瞬间扬起柏溪雪的头发,如一面旗帜在夜色中猎猎飞舞。
而她只是低头拢住发丝,轻轻一笑:“造化弄人罢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
言真同她并肩,看海港灯火闪烁:“柏正言和柏行渊宣告死亡的那天,我回家扫墓,烧了两张新闻报纸。”
“这年头实体报纸也难找,”
她翘了翘嘴角,“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。”
那天,她就这样一个人站在墓碑前,看那两张报纸一寸寸被火舌舔为飞灰,心下一片澄明。
血债血偿,恩怨已了。
但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无法回来了。
柏氏东窗事发后,舆论彻底变天。
整个世界好像都幡然醒悟,许多人涌入她的评论区,为言妍扼腕叹息,还有许多人私信她,为当年误解过言妍说抱歉。
言真一条也没有回复。
因为一切都已经晚了。
言妍再也听不到这样的道歉,她已经躺在病床上多年,对外界一无所知。
其实植物人也不是全无生理反应的,她有时候会眨眼,会说一些无意义的话,甚至偶尔会翻身想要坐起来,仿佛她下一秒就会醒来的样子。
好像一切都不过是一个漫长的噩梦。
但世界上许多伤害,就是覆水难收。
哪怕全世界都开始爱言妍,但姗姗来迟的爱和正义,无法让时光倒流。
言真不愿意替代言妍宽恕任何人。
如果可以,她宁愿这迟来的悔恨,将那些曾经在网络上霸凌过言妍的人都钉在耻辱柱上,无比诚挚地祝愿他们——终其一生,饱受折磨。
她同样也把报纸念给了言妍听,当然,并没有发生医学奇迹。
但言妍最近的反应似乎活跃了些,有时候她会流泪,有时候她会轻轻抓紧言真放在她手心的食指。
柏溪雪也常常陪她,在病房一呆就是一天,有一天言真从洗手间回来,居然看见柏溪雪趴在言妍病床边睡着了。
夕阳西下,言妍的手不知道怎么地,搭在柏溪雪的头上。
她难以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。
其实最折磨植物人家属的,就是这样的一些时刻,充满希冀,但又渺茫无期。
但没关系,如今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。
她有足够漫长的余生可以等,等一个言妍的奇迹。
言真抬起头,注视维多利亚港——多么繁华璀璨的夜色,无数霓虹灯管交相輝映的夜之城。
在今夜,苍穹下有多少人会在此刻举杯欢聚?
而她在这一刻,竟久违地想要流泪。
言真眼眶发热,眼前的霓虹灯火变得氤氲朦胧,她抬手,正要去擦。
却被柏溪雪忽然从背后覆住了双眼。
眼泪被擦掉了,世界陷入一片黑暗。
她本能地闭上眼睛,听见有人温柔地在她耳边倒数。
“三、二、一。”
手松开了,人群响起剧烈的欢呼。
一个明亮的光点拖着长长尾巴升上夜空,爆裂成一朵硕大、明亮而璀璨的煙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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