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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中总会有许多无能为力的时刻,此刻,苏音正在经历这种时刻。
许倾尘在往前走,在朝没有苏音的前方走,她没有回头,哪怕这可能是她们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,她都没有回头。
苏音定在原地。
她重新戴上耳机,音乐播放器还在循环播放《富士山下》,她落寞地低眼,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,因为,许倾尘走远的脚步声震耳欲聋,苏音不想听。
其实。
不是不想听,而是不敢听。
原来,刻骨铭心的痛是这种滋味。
苏音摸着心口,一瞬间想起许多离别的时刻,但没有哪个时刻,比现在难受,比现在痛。
爱是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走出的世界,但我只能看着,我什么都不能做。
苏音笑了。
她满脸懊悔道:“勿忘初心,究竟是从什么开始,我竟把初心忘了呢。”
直到苏音看不见许倾尘的身影,她才对着黑夜说:“从她对我好时,从她爱我时,从她生病时,从她需要我时,从苏音不再是十六岁的苏音时。”
苏音越笑越苦涩,她等在原地,希望能像十六岁时,等来一个奇迹。
可她等不到了。
她只有一次十六岁,而这一生,骄傲的红玫瑰也只会为她折一次腰。
遗憾的是,她没有抓住机会。
现在。
苏音不能去追她了。
“是我不要她的,现在我后悔了,她好不容易走出来了,我有什么资格去追她。”
苏音被深深的无力感所折磨,她看不见许倾尘了,这种失去感令她极度慌张,她顿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:这次,也许真的会是她们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。
苏音摘下耳机,耳边清静的刹那,她突然发现:她记不起这首歌是怎么唱的了。
同时,她意识到:如果不再相见,也就意味着,她会慢慢将许倾尘遗忘,听说忘记一个人,是先从声音开始的,然后是哪里,是模样吗?
不!
苏音迅速戴上耳机。
她想:只要一直听歌,她就不会忘了这首歌;只要一直待在这里,她就永远不会失去许倾尘。
因为。
今天错过了最后一班船,明天还会有,可一旦错过许倾尘,就可能会是一辈子。
月亮是惨白色的,天上飘着淡淡的烟雾,许倾尘背靠在栏杆上,指尖夹着一根烟。她背对苏音,也没看苏音。她轻轻吸了口烟,缓缓吐了出来。
月亮是冰冷的。
苏音的眼也是冰冷的,她说:“去他妈的,去他妈的面子。”
然后,她走了。
十六岁时,只要苏音放下面子,只要她有勇气一口气跑上五楼,就能敲开那扇门:二十岁时,哪怕她放下面子,那扇门也不会再为她而开了。
她们的分别,没有大吵大闹,没有歇斯底里。她们的分别,是安静的,是体面的。
这支背对苏音而抽的烟,是许倾尘的告别。
苏音都懂。
终于,苏音也成了许倾尘众多学生中普通的一个,她不再特别了。
老师不能在学生面前抽烟。
从此以后,苏音只是许倾尘的学生,许倾尘只是苏音的老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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