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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（第3页）

上次收到新青送的手表，一直也没有回赠礼物，这次栓亭准备买一条围巾送给她。栓亭花了三十多元买下一条大红围巾，是广东的香云纱做的，他当作礼物送给新青。新青惊喜地收下了，羡慕得李翠香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，嘴里直说好。栓亭又给父亲和哥哥买了几盒新产的龙井茶。其他人也都各自买了自己称心的礼物。

第二天大家从爱家生活超市取了钱，并把钱放在新青的背包里，四个人坐火车返回山东。

“新同祥饭店”开业后，几乎天天客满，栓柱忙里忙外，没有一点儿空闲。倒是老蔡办事利索，县餐饮协会很快成立起来，大家公推他担任第一任会长。为庆祝县餐饮协会成立，蔡中和组织了全县第一届餐饮大赛，设立“金牌厨师”奖，邀请省、市餐饮协会会长及省城饭店的主厨担任评委。

经过第一轮初赛和复赛，最后选出两名厨师参加决赛，擂台设在县招待所。这两名厨师分别是“新同祥饭店”的宋栓柱和“渤海湾大酒店”的胡小伦。胡小伦自打跟栓柱结怨，一心想着报复，后来郭长有拐跑女服务员后，“郭店餐馆”歇了业，胡小伦也跟着再次失去工作。他左思右想，觉得还是自己技不如人，就到专门教烹饪的学校进修了半年，学了些炒菜的新技巧、新样式，回来后，被县城的“渤海湾大酒店”聘为厨师。这次比赛，胡小伦果然不同凡响，一路过关斩将，从初赛、复赛一直杀进了决赛。在他看来，“金牌厨师”奖志在必得。现在，他面前只有一个劲敌——宋栓柱。这个人虽然没有正儿八经上学学过厨艺，但继承家学，既肯动脑筋琢磨，又能下苦功，如今厨艺非寻常可比，因此他心里非常忌惮，可一时又想不出对付的办法。

比赛这天很快到了，人们早早地来到县招待所。招待所大厅里设了两组操作台，各种厨具一应俱全。操作台后面是评委席，六张桌子一字排开，铺着墨绿色的桌布，摆放着桌签，上面粉底黑字打印着评委的名字。评委席后面的墙上，悬挂着“县餐饮协会第一届‘金牌厨师’奖厨艺大赛决赛”的大红色横幅。操作台前面隔着大约三米的距离是观众席。比赛还没开始，观众席上已经坐满了人，后来的坐不下就自动围成半个圈站在观众席的后面。大家交头接耳，议论纷纷，大厅里人声嘈杂。

胡小伦早早来到现场，见评委还没来，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，还没到门口，就听两个人在里面边洗手边议论：“哎，H县医院昨天下午收治了一个伤员，听说为保护国家财产，在公共汽车上被歹徒刺了一刀，从昨天一直抢救到现在，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呢。”“还有这种事情？那个受伤的人是哪里的？”“我昨天刚从H县回来，亲眼所见，受伤的人就是参加这次比赛的宋栓柱师傅的弟弟，不知宋师傅今天还能不能参加比赛？”

胡小伦一听，心中暗喜，没想到天赐良机，这次宋栓柱输定了，终于轮到自己扬眉吐气了！

栓柱昨天晚上在H县医院守了一夜，明德夫妻、栓成、栓栋、栓梁、新兰、福来他们都来了，新青、二楞、李翠香也陪着，新青的眼泪流了一夜。王书记、李乡长还有县供销社的领导听到消息后都赶过来了，罗副县长也到了。二楞就把事情经过向大伙详细地说了一遍。

原来，栓亭一行从杭州坐火车回来用了将近十六个小时，第二天临近中午才到省城。他们简单吃点东西，就去长途汽车站转乘汽车，碰巧正是福来家的大客车。一行人到车上后心情格外放松，觉得跟到家一样，都眯着眼睛打瞌睡。

车到H县境，忽然从车上站起一个瘦高个儿，长得尖嘴猴腮，满口大黄牙，穿一身蓝色半旧的中山装。他来到汽车前面回转身，伸出两只手大声嚷道：“兄弟姐妹，老少爷们儿，俺从小学了点变戏法的手艺，现在给大家变一变解解闷，您要觉得好，就捧个场子！”

他不管大家答不答应，顺手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两个玻璃球，说道：“大伙看着，俺一手一个玻璃球，现在俺要把它变没了，你们信不信？”

“不信！”后面有两个留着长头发的男子大声喊。

瘦高个儿踮着脚说：“好，你要不信，俺就变给你看。要是俺真变没了，你们输什么？”

“俺输你二十元钱！”“俺输三十！”两个长头发男子边喊边从口袋里掏出钱。

“好，说话算话！变了，你们瞧好了！”瘦高个儿把两只手分别攥成拳头，使劲摇了摇，大喝一声：“走！”然后把两只手慢慢向前伸开，果然两只手变成了空的。

“哈哈，你们输了，快给钱！”瘦高个儿径直朝后面走过去，那两个长头发男子无奈地把钱塞到瘦高个儿手里。

瘦高个儿把钱举过头顶，环视了一圈：“各位老少爷们儿，还有要打赌的吗？愿赌服输。”

他见没人言语，就说：“这样吧，刚才大家都欣赏了俺的表演，出个场子钱吧。你们平常上剧院看表演不一样花钱吗？现在俺送上门来，大伙看着办吧，来来，从你开始，一人十元钱。”

车上坐满了乘客，大伙听他一喊，知道碰上无赖了，心里虽然气愤，但谁都不愿意惹麻烦，就这样瘦高个儿从最后一排开始，有的收十块钱，有的收五块钱，收来收去，收到了新青坐的那里。

新青可不是个怕事的，见瘦高个儿过来收钱，就站起来说：“谁让你在俺家车上收钱的？你再不下去，俺就报警！”瘦高个儿见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呵斥他，根本没放在眼里，撇着嘴说：“哎哟！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成老板了，你要真是老板，更应该赏俺们一口饭吃！”说完，冷不丁一伸手，把新青怀里的包抢到手里转身就跑，他原想跑到前面要挟司机开车门逃跑，没想到栓亭忽地站起身，大喝一声：“把包放下！”瘦高个儿哪里肯听，铆足劲朝着栓亭胸口打来一拳，栓亭侧身躲过，探手一下抓住瘦高个儿的衣服领子，挥手一拳打在他面门上。这小子两眼冒金星，脚步踉跄，差点摔倒。

栓亭过去和他抢包，正在弯腰之际，忽然觉得后面有人扑过来，扭头一看，正是刚才那两个“长头发”。原来他们跟瘦高个儿是一伙的，瘦高个儿变戏法，他们两个当托儿。两个人从后面蹿过来围攻栓亭，栓亭展开架势准备还击。二楞急了，也起身帮忙，他恍惚觉得眼前这两个长头发男子眼熟，忽然想起当年自己受伤时的情景，于是大声喊起来：“老少爷们儿！这俩小子过去行过凶伤过人，公安局正逮他们呢！快动手！”

二楞这句话一喊，鼓动得几个胆子大的汉子站起来，准备上前去抓。没想到，歪倒在一旁的瘦高个儿突然爬起身，从腰里拽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，恶狠狠向栓亭捅过来，栓亭躲得慢了些，水果刀“扑哧”扎进腹部，鲜血当时就溅了出来。栓亭忍住疼痛，一拳打过去，结结实实打在瘦高个儿鼻梁骨上，瘦高个儿“妈呀”一声，扔掉水果刀双手捂着脸弯腰跪倒。众人见歹徒持刀行凶，激起了愤怒，一起下手，三五下就把三个歹徒摁倒在车上。新青一边招呼司机：“快开车！送人上医院！”一边和李翠香扶着栓亭坐下。

手里没有止血的东西，新青就从脖子上取下那条栓亭给自己买的新围巾按在伤口处。

汽车风驰电掣般到了H县县城，司机迅速将车开进县公安局大院，他跳下车向警察说明情况，五六个警察飞快冲上车，把三名歹徒铐上，押进看守所。这时司机又飞快地开车赶到了H县医院，众人七手八脚用担架把栓亭抬进急救室抢救。此时栓亭脸色苍白，呼吸微弱，他紧紧握着新青的手，想说话却又说不出，嘴唇都已经没了血色。新青淌着眼泪用手捂着他的嘴，声音哽咽地说：“栓亭哥，什么也别说，你的话俺全懂。在俺心里，早就是你的人了，你要好好活着、活着……”

栓亭被送进急救室抢救。二楞跟大家说：“老少爷们儿，今天的事情大家都亲眼看见了，走，咱们再回趟公安局做笔录。受伤的这个人叫宋栓亭，他是为保护国家财产才被歹徒刺伤的！”

“走！”众人没有一个不答应的。

车返回公安局，大家都做完笔录，司机把人挨个儿送了回去，然后回家告诉福来。福来连忙打电话通知栓柱、栓成，同时向李乡长报告。

H县医院经过一夜的抢救，栓亭仍然昏迷不醒。罗骏联系了市医院派专家过来诊断。经过检查，专家也没有办法，歹徒的刀刺中了肝脏，流血太多，人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。

众人的心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

今天就要举行厨艺决赛了，栓柱还能参加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