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仿佛是鼓鼓的气球被人戳破了,范长平松开拽着对方的手,懊恼地抱住头蹲了下去:“还不是拜你所赐。”
董志辉“哼”了一声,“你看到我收国库券赚钱,就以为自己也能做?没有那金刚钻,就别揽那瓷器活。”
范长平仍然不甘心:“你明明是六折收的国库券,为什么收大喇叭却提价成六八折?”
董志辉冷笑:“我收多少钱,关你何事?”
范长平想骂又不知道怎么开口:“你这就是坑人!你提成六八折,我只好提成七折收了!为了收这批国库券,我只好借高利贷。结果到了沪市,只能七五折给黑皮。可黑皮只吃得下五千块的,剩下的三万多,我只能走街串巷地卖。”
范长平都快哭了,“你知道这个月,我吃了多少苦吗?每天就啃干馒头,都馊了!连旅馆都舍不得住,晚上没地方睡,不知道被人赶走多少回了,过的连乞丐都不如!”
他心里一酸,竟然真的流下热泪。
这话听着像小媳妇抱怨男人,董志辉越听越想笑,又不能笑,憋得难受,表情极为扭曲。
范长平骂道:“你还敢笑?我一个月没回来,连结婚都没赶上!这么折腾了一圈,赚回来的钱竟然刚刚够还债。”
“这趟路费算下来我还亏了。都是你害的!我要找你赔偿损失!”
董志辉反问道:“我怎么害你了?我收的好好的国库券,你非要加价收,断我财路。我这才出手的,你还有理了?”
范长平是咎由自取,但董志辉还对他生出了一点佩服。他能在沪市待一个月卖掉国库券,这人有点韧性。他还佩服这种脸皮厚精神,见缝插针,有潜质成为好销售。
“你哄抬国库券价格。”范长平理直气壮地骂道,“你这是搞垄断,我是打破垄断。”
董志辉怒极反笑:“那你怎么不坚持了?”
范长平哑口无言,他现在哪里还有钱坚持呢。再也不能去借高利贷了。
董志辉指着范长平喝到:“讲道理。一开始,你姐央求我带你出门长见识,我看在亲戚的份上就带了。我带你去沪市可是一点都没藏私,可你呢?转头就回村提价收购,提价转卖给黑皮,从两边截我的胡。”
“好,我懂,这生意也不是我一个人做的,你收就收吧,我没意见。可你有多少钱收多少就是了,量力而行。但你竟然跑去借高利贷?那高利贷是随便借的吗?这次能还上,算你走运。为高利贷倾家荡产的也不少。”
“你这一个月的经历,就当给自己卖个教训。看起来越是简单的事儿,就越没那么简单。”
董志辉拍了拍范长平的肩膀,走了。范长平看着他的背影,眼中充满了愤恨,还带着一点钦佩。同样做一件事,人家能成,自己不能成,说明人家比自己有运气,是天选之子,还不够自己佩服吗?
*
回到家,范长平的模样把爹娘和妹妹吓了一跳。又黄又瘦,简直像难民营里出来的。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,何曾受过这样的苦?
杜云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他离开后,家里多么提心吊胆。又说道,他错过了婚期,张家人来闹过了。
辞别了家人,范长平急忙赶到镇上未婚妻的家里。
张悦然双手捂脸哭道:“我以为你死在外面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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