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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关的气息裹着刺骨寒意,一日紧过一日。
铅灰色的天穹像是被冻裂了般,鹅毛大雪连下三日未歇,风卷着雪沫子扑在窗纸上,发出“簌簌”的声响,听得人心里发紧。
范府翠竹院的青石板路早已被积雪埋得严严实实,只余下几竿翠竹顶着厚雪。
竹枝被压得弯下腰,竹叶上凝着的冰粒在昏沉天光里泛着冷光,连平日里最喜聒噪的麻雀,都不见了踪影。
柳清漪临窗而立,身上裹着件银狐裘斗篷。
那狐裘是去年冬日江南织造局送来的珍品,毛峰蓬松柔软,领口处的狐毛衬得她脖颈愈发莹白,可即便如此,从窗缝钻进来的寒气仍让她下意识拢了拢衣襟。
指尖触到斗篷内侧绣着的暗纹缠枝莲,细密的针脚是绣娘耗时半月绣成的,原是为了添几分雅致,此刻却只让她觉出指尖的凉。
她望着窗外漫天飞雪,眉头微蹙,长睫垂落时在眼下投出浅浅阴影。
前一日去街上采买的如意回来时,脸冻得通红,跺着脚说街角那间粥棚塌了半边,几个乞丐缩在断墙下,身上盖着的稻草薄得像张纸。
有个老乞丐的手冻得发乌,连端碗的力气都没了。
“再这么冷下去,怕是真要冻死人了。”柳清漪轻声喃喃,声音里裹着无奈。
她目光落在院角那棵老梅上——往年这时节早该绽出花苞,如今却只剩光秃秃的枝桠裹着雪,连点生机都瞧不见。
她并非坐视不理之人。
昨日夜里便翻出账册,想着拿出百两银子,再让库房匀出些旧棉衣,分发给城外流民。
可管家来回话时,却皱着眉道:“夫人,不是老奴拦着您行善。
只是如今粮商们都在囤粮抬价,布庄的棉花都涨了三成,您若贸然散棉衣粮食,那些商人怕是要暗中使绊子。
咱们范家虽不惧他们,可也不能得罪整个临安的商户啊。”
柳清漪指尖轻轻摩挲着窗棂上凝结的冰花,冰花的凉意透过指尖传到心底。
她何尝不知商人逐利,可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,心里实在难安。
这时,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身影——新任临安周知县。
不日前她从临安返回,碰巧遇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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