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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切记跟紧,莫要偏离商道!这密林是吃人的,除了虫蛇猛兽,还有比它们更可怕的……”
“那些深山里未开化的峒寨山民。他们视外人为‘猎牲’,缺粮、缺奴、缺活祭品时便下山捕猎。一旦遭遇陌生山民踪迹,莫回头,莫迟疑,立刻退走!晚了,便是被围猎的命!”
李巴这话并非是吓唬人,只有南州北部归于王化,这里的土官也不断学习大乾文化,还算是文明社会。
而广袤的中南部区域基本上远离王化和文明,充满了排外、血腥、愚昧和野蛮,更有一些邪恶且常人无法理解的习俗存在。
可这番话对队伍中的武人们效果有限。
毒虫猛兽尚需提防,至于“山民”之危?
他们这般阵容齐整、兵刃在手的武林人物,岂会被区区山蛮吓退?
众人神色轻松,唯有少数谨慎者紧了紧兵器。
梁进的法坛并未带进山林。
他的法坛太大太高,在这植被茂密的丛林之中前行不便。
他只是坐了一顶简易的山轿,椅面捆扎于两根轿杠之间,由两名黄巾力士扛着前行。
在这荆棘藤蔓纠缠、根系虬结的原始地貌中穿行,需极强的力量和路径判断。
南州雨林如同一个巨大无比、且不断变幻的绿色迷宫。
一场大雨便能让昨日刚清理的路径被疯长的植被重新吞噬,失去向导的指引,方向感立时颠倒混沌。
唯有李巴和他手下几个老马倌,能凭借古树的形态、岩石的风化程度、溪流隐秘的走向这些细微印记,精准地带领大队在绿色迷宫中穿行。
很快,武人们的轻视便被艰苦的环境消磨殆尽。
刺鼻的驱虫药并非万能。
林中宛如一个活着的昆虫地狱,各式各样、闻所未闻的毒虫悍不畏死地扑向这群散发着汗臭和药味的异族生物。
有细若牛毛的“痒痒蝇”,沾上皮肤顷刻肿起拳头大的红包,痛痒难忍,使人虚脱腹泻。
不慎拍死其尸,粘液溅上便会起无数燎浆水泡,大片蜕皮。
更有树枝叶底如悬线木偶般垂挂的“黑丝蛭”,雨过林静后,察觉人息便如细小黑色雨点般簌簌落下,寻着布料缝隙钻入肌肤吸血,冰冷黏滑的触感令人毛骨悚然。
李巴厉喝众人扎紧衣裤袖口、绑紧脚踝布袜,尤其裤腿塞入靴中系死,严防毒虫钻入那见不得人的地方。
最令人胆寒的是“金线头”毒蛇。
它们体形细长如鞭,色泽与腐叶腐木浑然一体,蜷伏于厚厚的落叶层下,遇人足踏近身,便会如闪电般弹出,精准咬中人腿。
被咬中的低阶武者,若不能瞬间斩断被噬肢体阻止剧毒蔓延心脉,不出半炷香便僵冷在这异乡腐土之中。
李巴严令两名专精此道的土人武者在最前列开路,用特制的涂了浓烈药汁的长竹竿不断抽打前方及两侧的灌木草丛,噼啪作响,惊走潜藏的蛇类。
还有那无声无息的杀手——“丧魂蕈”。
一种仅拳头大小、色泽灰败毫不起眼的毒蘑菇。
若不小心踩烂,其菌盖爆裂,微尘般的致命孢子随即飘散混入林雾中。
吸入者初时浑然不觉,走上不到两里地,便会肺腑如焚,口鼻溢血,倒地抽搐而亡,至死不知毒从何来。
这种防不胜防的死法,让队伍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压抑紧张。
纵然有经验丰富的马帮成员开路、预警、规避,这绿野迷宫中的死亡陷阱依旧层出不穷。
一路跋涉而来,已有两名低阶武者命殒异土,尸体只能草草卷裹树叶就地放置,等待后续处理。
陆倩男本身很能吃苦,身手敏捷,体力充沛,此刻也是鬓角汗湿,束发的黄巾贴在颊侧,呼吸略显急促。
她忍不住低语,声音带着疲惫与真切的沉重:
“南州莽荒竟至如此绝地,难怪古人视之为‘不征之地’。”
她被这层出不穷的自然威胁折腾得不轻,心力精力大为损耗。
梁进坐于轿上,目光扫过茂密阴森的植被,声音带着探究的平静,问李巴道:
“李帮主,此地土着山民,是如何在此等绝境生生不息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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