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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廿一回 一美人战死蝴蝶洞 两道姑大闹杜鹃林（第2页）

杜鹃儿指谓二人曰：“此便是蝴蝶夫人之所居，蝴蝶道院是也。院中尽是道姑，侬为女儿身，理应先行入内探询。洪师兄与亚彪，可在院前候我。”

二人诺之。杜鹃儿乃先行，过小桥，穿竹林，来到道院之前，迈步便入。过头厅，转入为一白石天阶。两旁花砌间，遍植着奇花异草，花香暗送，为景乃至清逸。天阶之后，为三清殿，殿上供奉着龙门派祖师真像。两旁东西二厢，厢后一甬道，直通花园。

杜鹃儿立在天阶之上，四顾无人，回头一望。洪文定、胡亚彪随在其后，立于门槛之内。杜鹃儿乃直上三清殿来，既到殿上，仍无人迹，心颇奇之，暗念此或院中道姑，皆在殿后净室中耳，乃转过西厢，直入甬道，回廊曲折，直至殿后花园。

忽闻有人哈哈大笑曰：“真好胆量！三个少林小子，竟敢闯入此间也。”

杜鹃儿大惊，抬头一望，回廊栏外竹林中，立着一个老道人，年约六十，身穿八卦道袍，腰悬一把三尺宝剑，哈哈大笑，态度傲慢。杜鹃儿谛视之，此人非他，正是黄龙观主黄龙道人甘德主也。

杜鹃儿一见，想起杀祖杀弟之仇，勃然大怒，已不顾及身在险地，娇喝一声：“黄龙妖道，汝以为逃避至此，便可避免一死耶？今为本姑娘找到，正好取你老命！”言未毕，拔下腰间白龙剑，一个箭步，跃过栏杆，飞出花园，举剑向黄龙道人当胸便刺。

剑光闪闪，目眩神迷。黄龙道人不敢应战，反身便走，奔入竹林之内。杜鹃儿复仇心切，持剑追入。

黄龙道人穿过竹林，来到院后，奔入一所精舍之内。杜鹃儿追到舍前，正欲追入，忽然灵机一触，心念洪文定、胡亚彪二人在外，自己一人追入，实觉危险，正欲退出，竹林内已内出两人，拦住去路。一个是五十岁之道姑，一则为黄野人庵之黄真人也。

杜鹃儿大惊，飞身一跃，欲逾墙飞出。说时迟，那时快。道姑已飞马上前，一剑迎头劈到。杜鹃儿欲逃不及，急举白龙剑以御。两剑相触，叮当一声，迸出火花。道姑之剑安然无恙。杜鹃儿暗念白龙剑利害非常，只有水月刀足可匹敌，今此道姑之剑，竟能与白龙剑相触而无恙，当非凡品，不敢怠慢，当下急还剑猛刺，欲俟机走出。不料那道姑步步紧迫，剑密如雨，着着刺来，稍一疏忽，必遭毒手。杜鹃儿竭力迎战，无从脱身。

原来那个道姑，正是蝴蝶夫人。当初蝴蝶夫人为柳凤娘与白鹤道人调解失败，不忍看见同门阋墙，一怒而去，云游他方，近与黄麻道姑一齐回来，知柳凤娘投奔洪熙官战死，怒柳凤娘背叛龙门，死不足惜，又适值白鹤道人在黄龙观惨败，白龙剑被夺，左右两手，皆被斩断，重伤在床，白龙英、西玄、邱万云等，先后战死，龙门弟子只剩得黄龙道人与黄真人，比较技高，人材零落，又悲又愤，故决与黄麻道姑，协助白鹤道人，俟机大举反攻，誓复此仇，先接白鹤道人等至蝴蝶洞居住，俟机进攻杜鹃林。故洪熙官等接得消息，谓有两个技击高强之人，协助白鹤道人者，便是指蝴蝶夫人与黄麻道姑二人。不料蝴蝶夫人尚未发动攻势，而杜鹃儿、洪文定、胡亚彪已寻踪而至，就后院后花园中大战起来。

当下杜鹃儿之白龙剑为蝴蝶夫人之剑所挡，知其剑亦为宝物，不敢怠慢，施展起生平剑术，竭力进攻。蝴蝶夫人亦非弱者，剑术精通，轻功利害。二人一来一往，两度剑光，滚作一团。剧战有六七个回合，黄龙道人、黄真人已带着三四十名龙门弟子，奔出助战，把杜鹃儿围在垓心，前后左右，刀剑齐飞。杜鹃儿虽有白龙剑在手，却亦无济于事。战约半个时辰，气力渐尽。

门外洪文定、胡亚彪二人，久候不见杜鹃儿出来，隐隐闻有喊杀之声，大惊，急拔起刀剑，飞步追入，由西厢直入回廊，奔入花园。喊声渐近，起自竹林之后。二人直奔入林中，忽然一声锣响，竹林前后，杀出二三十人，各执刀枪，拦住前后去路。二人奋不顾身，舞动手中军器，向前冲杀。

洪文定在前，胡亚彪在后，一路冲杀。二人技击高超，龙门派弟子，纷纷后退。二人冲过竹林，只见后花园精舍之前，杜鹃儿被黄龙道人与一道姑及三四十人包围，力战不脱，看看败下。二人大喝一声，冲出直取黄龙。龙门弟子上前拦住。一时之间，蝴蝶洞内，呐喊连天。竹林院中，沙尘滚滚。

再战半个时辰，杜鹃儿究非蝴蝶夫人敌手，一不留神，被蝴蝶夫人一剑，插入心窝，大叫一声，倒地毙命。胡亚彪正与数十名龙门弟子所包围，一闻娇妻惨叫，五中欲裂，怒火冲天，狂吼一声，直杀过去，抱起杜鹃儿尸首，奋力杀出重围。洪文定挡住黄龙与蝴蝶夫人，且战且走。尚幸杜鹃儿虽死，手中却紧握白龙剑，不肯放手。

当下二人狼狈败逃，奔至花园围墙之下，飞身出墙，落荒败走。差幸黄龙道人等，事起仓率，未有预备，若派人把守蝴蝶洞口，胡亚彪、洪文定二人必变成瓮中之鳖，无路可逃。

当下二人逃至洞口，未有人阻拦，拚命飞奔。蝴蝶夫人、黄龙等衔尾追击，终以二人年富力壮，脚步如飞，转瞬间已奔至十里以外，一路奔回杜鹃林来，正是急急如丧家之犬，匆匆若漏网之鱼。奔至杜鹃林，过江龙、洪熙官一见，大吃一惊，急接入草堂之内。

胡亚彪放下杜鹃儿在床上，抚其心头，早已气绝。好一个如花似玉、技击高强之娇妻，已经玉殒香消矣！胡亚彪不禁抚尸大恸，英雄眼泪，滚滚而出。

洪熙官急问洪文定，究竟杜鹃儿因何惨死？洪文定曰：“儿等奉命前往罗山，侦查白鹤道人，得虚玄道人所告，向西而行，至蝴蝶洞中之蝴蝶道院。儿不知白鹤妖道竟藏在洞中也。鹃儿以道院为道姑所居，乃入内探问。我等在三清殿侧候之。不料黄龙妖道、黄真人及一五十多岁之道姑，纠集数十门徒，突然围攻我等。鹃儿力战不脱，遂为该道姑所毙，幸白龙剑未有失也。”

洪熙官顿足曰：“唉！文定、亚彪，汝二人何疏忽至此，断送鹃儿一命矣。呜呼悲哉！”

过江龙曰：“人死不能复生，悲亦何济于事。我等今已知白鹤道人匿于蝴蝶洞中，且有一道姑为助，此道姑是否为蝴蝶夫人呢？”

洪文定曰：“正是此人。”

过江龙曰：“蝴蝶夫人之技艺如何，汝两人亦知之否？”

洪文定曰：“当我与胡师弟冲入之时，曾与此道姑交手。其技似在我之上，身躯灵巧，轻功不弱，加以手中宝剑，闪闪生光，似非凡品，不可轻敌也。”

众人正言之间，陆阿采与夏荷、李应三人，匆匆奔回。洪熙官急问有何消息。

陆阿采一见杜鹃儿僵尸床上，惊问曰：“鹃儿又遭毒手耶？”

洪熙官曰：“然。彼与文定、亚彪，闯入蝴蝶洞中，为龙门弟子蝴蝶夫人所暗算也。”

陆阿采叹曰：“鞋！杜鹃儿惨死，我派又弱一个矣。洪师兄，我顷与夏荷、李应二人，前往罗浮山，侦查龙门弟子消息，途遇李家庄客李兴。彼与李应素有交情者。据李兴言，李德现亦迁至蝴蝶洞中，昨闻黄龙道人等与两个道姑密商，谓不日将来进犯我等。此两个道姑，一为蝴蝶夫人，一为麻姑峰下之黄麻道姑。此人利害非常，且有一把龙泉宝剑，我等若不立即预备，必为所乘也。”

洪熙官曰：“外间人传谓有两人协助白鹤道人，我想就是此两人。今彼来犯我，正好迎头痛击，为杜鹃儿复仇。色空师侄，汝持水月刀，与文定、亚彪、陆阿采、夏荷、李应等，分伏于草堂两边杜鹃林中。人杰臀伤未愈，行动欠灵，可与我持白龙宝剑，紧守草堂，以待彼等到来，杀他一个片甲不回。”

过江龙曰：“洪师叔一人力弱，人杰又负伤在身，如何可以应付。不若命人杰随我，由文定与你在此守候若何？”

洪熙官曰：“如此亦佳。杜鹃儿之尸体，可先草草殓葬，待扫平龙门派之后，方再厚葬可也。”

众人均以为然，立即把杜鹃儿草草葬于杜鹃林内。可怜杜鹃林主杜孟公三祖孙，并皆死于龙门派之手。胡亚彪遵制成服，悲悼不胜，每当夕阳如血，萧萧衰草，洒尽英雄之泪，寸断游子之肠矣。

闲话少提。且说蝴蝶夫人杀毙杜鹃儿之后，与黄龙道人追赶一会，追之不及，回到蝴蝶洞来。白鹤道人与李德，卧伤于洞中。李德手臂虽折，医治多时，已痊愈八九。当下黄龙道人回到蝴蝶洞，向白鹤道人禀告血战经过。

白鹤道人大吃一惊曰：“现在杜鹃儿虽死，但我等行踪，已为洪熙官所知，彼等又必来偷袭矣，如何是好？”

黄龙道人曰：“水来土掩，兵来将挡，此一定之理也。我等今有黄麻、蝴蝶两师妹为助，正好先发制人，杀入杜鹃林中，杀他一个下马威也。”

黄真人曰：“黄龙师兄之言是也。我不攻他，彼亦攻我矣。俗语有谓先下手为强，故我等应先发动攻势为是。”

李德从旁插言曰：“老夫前者遭洪熙官暗算，致折手臂，今未痊愈，此仇此恨，誓必伸雪。如道长等发动攻势，老夫虽不能亲与成行，亦命小儿飞鹏，率领二十名善射庄客，附骥尾前往，实行杀绝少林小子，以雪此恨。”

白鹤道人双手已废，卧在床中，闻众人言，不禁为之感极下泪曰：“各人如此热情相助，少林小子亡无日矣。贫道负伤在身，未能同往，殊以为憾。今黄龙师弟虽肯前往杜鹃林与少林小子，决一死战，但未悉蝴蝶夫人与黄麻两位师妹意下如何？”

蝴蝶夫人曰：“师妹既已答应相助，便是赴汤蹈火，亦所不辞。黄麻师妹，今虽不在此间，但妹可以代彼答复，彼必唯师兄之命听之，与少林小子，势不两立者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