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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孙元提到“左都督”三字,刘春额头上那条已经发炎的伤痕突突跳动,有些微黄水沁出来。
在他看来,自己虽然败在孙元手上也没什么了不起。胜负乃兵家常事,大不了以后打过来就是了。可等回到天长老营,手头所有的兵权都被父亲剥夺了,又受尽了兄弟的侮辱的排挤。这一切之所以发生,都是因为孙元说要让马士英推荐自己做左都督,这官职已经大过父亲,犯了忌了。
如此卑劣的离间手段,父亲居然信了。
他大步走上前去,行得极快。被眼前那群猛虎般的骑兵军士兵刺激,他身体紧绷,步伐渐渐地带着一种武人才有的韵律,漫漫散发出一股杀气来。
两个宁乡军的卫士拦了过来,孙元将手一挥:“不用了,某与山东军之战已经结束。且当年又有情分,如今却是友非敌。”
说完,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折扇缓缓地摇着,显得非常闲适,对逼人而来的杀气视若未见。
刘春走到孙元面前,紧捏着拳头,恶狠狠地盯着他,似乎是想将自己平生最大的敌人的模样看得清楚。
以前在山东的时候,刘春也就见过孙元几面。当年的他对孙元极其不屑,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。又过了这么多年,孙元的相貌在他心中有些模糊。
这一看,却叫他略微有些失望。
孙元相貌平凡,说句实在话,他的五官若是仔细看,若是再瘦些,还显得有些委琐。身材也不太高大,除了健壮,基本没有什么特点。
说句实在话,此刻的孙元身着青衫,手中把玩着折扇,倒像是一个酸丁。
相比之下,他身边的骑兵们一个个矫健如龙,气势惊人。
刘春有些不明白,这些好汉子们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奉这么一个人物为主。
孙元淡淡地笑了笑:“刘少将军,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啊,请坐吧。”
刘春没有动。
孙元:“怎么,少将军对我还有戒心,怕坐下去之后某突然发难?”
“谁怕谁?”刘春哼了一声,一屁股坐了下去:“说吧。”
孙元笑得灿烂起来:“少将军这话说得好笑,刚才不是你说要过来同某谈判吗,怎么反问起我来。对了,鹤洲兄怎么不过来,对于此番和议,他又是什么态度?”
“徒逞口舌之利。”刘春满上浮现出一股怒气:“父亲乃是一军之主,如何肯轻易过来见你,我同你谈就是了。”
孙元:“好,你是我大明朝的左都督,又是山东军的少将军,和你说也是一样。说句实在话,鹤洲兄此人黏黏糊糊,和他说话有些费劲。少将军做事干脆利落,某倒是愿意和你打交道。”
说着话,一个侍卫将一杯茶端来,放在刘春面前。
听到孙元话中辱及父亲,刘春心中恼怒,举起杯子就要摔到地上。
孙元:“今日少将军既然出营与我见面,那就是说山东军已有同我和谈的诚意,倒是一个不错的开始。”
刘春又冷哼一声:“什么诚意,难不成我还怕了你不成?大不了我两家再战就是。”
孙元哈哈大笑,倒将刘春笑得一楞。他指着刘春道:“少将军啊,你将来可是要继承山东军,身系十万人马身家性命的统帅,如何能够这般说话做事?山东和宁乡两军沙场较量所为何事,说难听点还不是因为福、潞之争,两家都想得从龙之功,为手下的将士谋些好处。咱们两家不但没有深仇大恨,其实,某与鹤洲兄私交还是很不错的。你我都不是疯子,没事打仗玩。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:战争是政治的延续。”
“如果能够在谈判桌上得到好处,又为什么要流血?”
“战争是政治的延续……”刘春心有所动,举起杯子的手凝在半空。
孙元继续说道:“今番孙某亲自来天长见鹤洲兄,一是还想着当初的情分,二是也觉得现在再打仗也毫无意义,对我宁乡军也没有任何好处。如果你父亲现在愿意随我一道去仪真面圣,孙某人担保,当初卢公公许下的好处一样都不会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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