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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皓清身着绯红官袍屹立在朝堂之上,脊背挺得笔直如松仿佛对周遭暗流涌动的气氛浑然不觉。
他身后的赵志淳却如芒在背,藏在朝服广袖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,指节泛白。
那晚的记忆像淬了毒的针,密密麻麻扎在心头:孟皓清踩碎沙彬腕骨时的眼神比寒冬腊月的冰棱更冷。
而自己瘫在地上,眼睁睁看着温热的液体浸透裤管,那股腥臊气仿佛至今还黏在衣料上。
他不明白,明明孟皓清此刻只是安静站着,可自己的双腿却像灌了铅,膝盖控制不住地打颤,连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哆嗦。
“那诸位爱卿可有别的意见?”贞启帝慵懒地靠在龙椅上,指尖轻叩扶手,目光在孟皓清与赵志淳之间转了个圈,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。
话音刚落,有人突然抱拳出列,袍角扫过金砖地面带起轻微的声响:“陛下,孟大人所言极是!
大西北黄沙漫天,小殿下金枝玉叶,如何禁得住那般风霜?
况且赵公子……呵呵,实在是一言难尽。”
他顿了顿,故意提高了声调,“臣可听说赵公子在松州那是夜夜笙歌,醉卧勾栏三日不起,这等臣子如何配得上公主?
再说了,臣以为,要保证大西北繁荣昌盛,靠的是粮草军械,跟和亲这种虚礼可没有半分关系!”
赵志淳的脸“腾”地涨成猪肝色,头垂得更低,眼角却飞快瞟向吏部尚书向明远,眼珠不停朝他斜,手指在袖中急促地勾着——往日里最支持和亲的就是向明远,只要他站出来反驳,总能带动一群老臣附议。
可向明远却偏过头,目光落在殿外的飞檐上,像是没看见他的眼色。
赵志淳急得额头冒汗,正想再使眼色,却见向明远突然深吸一口气,猛地转过身,抱拳出列,声音带着几分僵硬:“陛下……臣认为……和亲一事……还是不妥。”
这一声不大,却像惊雷炸在朝堂上。赵志淳猛地抬头,眼睛瞪得像铜铃,下巴差点砸在地上——向明远?
那个上个月还在他家酒桌上拍着胸脯说“和亲是安抚边境的良策”的向明远?竟然会反对?这简直比日头打西边出来还稀奇!
周围的议论声瞬间炸开,七嘴八舌的私语像潮水般涌起来,有惊讶,有疑惑,还有人偷偷打量孟皓清,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。
贞启帝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弧度,指尖在扶手上停住——他总算明白了,这向明远的态度突变,十有八九是孟皓清动了手脚。他微微抬手,掌心朝下虚按:“都安静。”
朝堂瞬间鸦雀无声。
“哦?向爱卿觉得不妥?”贞启帝坐直了些,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惊讶,“朕怎么记得,爱卿以往可是和亲的坚定支持者,这突然反对,想必必有原由,说说看。”
向明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,牙关咬得发紧,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:“臣以为,只需给大西北拨付钱粮即可。
修筑边境城防,供养八万边防军,比送公主去和亲实在百倍。
那和亲之事,耗时耗力耗财不说,未必能换来真心归顺,实属百害无一利,依臣看,还是改日再说吧。”
贞启帝闻言,坐直了身子,龙袍的褶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:“那好,户部尚书何在?”
谢横从队列中走出,青灰色的官袍衬得他面色沉稳,抱拳躬身一拜,声音洪亮:“臣在。”
“国库如今充裕,”贞启帝的声音透过殿宇传得很远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即刻为大西北拨款十万两白银,至于粮草……就按边防军最高供给标准调拨。”
谢横深深一揖,袍角在地面折出整齐的弧度:“臣遵旨。”
孟皓清始终没说话,只是在谢横领旨时,眼角的余光轻轻扫过面如死灰的赵志淳,唇边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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