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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南看了会儿路牌,又回头望向曲折的来路,突然笑了:“其实这些弯路,一个都不能少。”
她手指向远方最险峻的那个S:“你看,如果直接修条隧道穿过去,就看不到那片冰湖,还有岩羊群。”
“的确一个都不能少。”霍雁行说,“从前瓦恰乡的人要去塔县,只能翻山越岭走牧道。前些年为了方便他们出行,才修了这条公路。这一带山土松散,打不隧道,也建不了高架桥,这种盘山的S型路最稳固。”
“看起来是绕弯,其实是必须经历——所有的经历本身就有意义。”姜南感慨地摇摇头,“我从前就是不明白这个,只知道一条直路朝前冲。追求别人定义的成功,却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,差点连照片都不会拍了。还好来了新疆。”
“对,还好你来了新疆。”霍雁行注视着她,目光格外温柔。
“我原本想祝你前路平坦。”他说,“现在发现,你比我想的更勇敢。”
姜南突然腼腆起来,径自跑向那块路牌。
“霍雁行!”她招招手,“过来合影!”
霍雁行他慢慢走过来,站在距离姜南半步远的地方,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。姜南干脆歪过去,直接靠在他肩上。
“笑一个。”她没带相机,举起手机调到自拍模式,“就当是为了人生的坦途。”
快门按下的瞬间,霍雁行的嘴角总算扬了起来。眼睛却没有看镜头,而是转向姜南微红的脸颊。
他们回去的路笔直平坦,正如姜南已经豁然开朗的心情:“如果不去红沟牧场,老太太心里那道坎永远过不去。她一定要走这条路,那我就陪她走。”
大不了,把新收的相机和镜头出了。
哪知回到喀什,倪女士见面第一句话就是:“红沟牧场,我不去了。”
啪嗒,姜南惊得手一松,一袋牦牛奶疙瘩落地。她弯腰去捡,借机给大脑缓冲时间。
“别赌气了。”起身时,她笑吟吟道,“我们已经打听好了,只要把越野车改装一下,配上吸氧和药……”
“勿要折腾啦。”倪女士接过装满奶疙瘩的口袋,“我真的不去了。”
“不用担心费用问题,我们算过……”
“我说不去就是不去,同其他都没关系,是我自己不想折腾了。”倪女士摇摇头,“我都这把岁数了,早晚能同他们父女俩团圆,不着急。”
“呸呸呸!”姜南拉住老太太,“童言无忌。”
倪女士笑了:“傻囡。这有什么不能讲的?我还想拜托你同小霍,等到哪一天,把我的骨灰送上去陪他们。哎,古丽那会儿都没成形,多半连个坟头都没有,这也没办法。我绣两件小衣服,帮我埋在她爸爸身边……”
看着姜南眼圈一点点红起来,老太太住姜南的手揉揉:“好好,以后的事以后再说。过几天等你不咳嗽了,先替我走一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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